[转载]在北大听朱良志先生讲“丑”

    朱良志，安徽滁州人。美学著作颇丰，由安徽师范调至北京大学，近年来在中国美学领域影响很大。多年前我曾拜读了朱先生的《中国美学十五讲》，随后又阅读了《八大山人研究》、《曲院风荷》，对先生的治学方法与学术成果钦佩不已。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坐在先生的课堂中聆听他的讲座。

    朱先生的课是为哲学系研究生开设的，据说选修者不过二十几人，所以申请了一间小教室。没想到慕名而来的粉丝却早早将教室坐满，而先生的博士生却只能临时加座。窗下、廊间也站满了前来听课的“朱粉”，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一脸稚气的天之骄子。幸亏朱先生的博士后查兄事先提醒，我早早找到了教室，坐在最后一排。

    在此之前，朱先生已经上过两次课，主要谈儒家、道家、禅宗中的美学思想，由于中国古典哲学中的美学并非独立成章，需要后人从中抽绎，加之古代汉语的语境、辞意的阻隔，使得这部分内容相对艰涩。但朱先生对老子、庄子中的精彩篇章如数家珍，串讲精彩，很多艰涩的语句在他的讲解中显得通俗易懂，在座学生的思维意识也很快随之上升。为了使这些形而上的哲学思维能与中国美学之间贯通相连，紧接着先生拿出了大量的图片，有绘画、书法、怪石，这些艺术品的一个共同点便是尚“丑”。丑与中国美学的特点渐渐被生发开来。朱先生随之列举了很多画论、书论中尚丑的论述，而对于“丑”的偏爱与崇尚也正是中国文人意识左右下美学观念一个特有之处。朱先生还特别指出，中唐之后中国美学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水墨画的出现使文人意识开始左右绘画的审美标准，士气、隶气也渐渐成为美学评判中的形而上准则，中国古代文人突破世俗的美丑观，不以形制、色彩而取媚于人，禅宗与道家的美学观念逐步走向主流。从禅宗的“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以及道家的“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这些哲学概念，与苏轼的“论画求形似，见与儿童邻”这些美学观点不期而合。同时也体现了中国美学的特色。

    如果说王国维是中国美学自觉的第一人，那自20世纪以来，美学研究者虽然汗牛充栋，但真正能阐释中国美学的却寥寥无几。即使是朱光潜这样的大师，其主要成就也是对西方美学的普及，学贯中西的美学研究者，把大量西方美学研究的方法和成果带到中国，在功劳簿的背后也带了很多负效应。美学著作很多已经偏离了中国本土，成了西方美学的嫁接和移植，而美学不是西红柿，在中国土地上仍旧格格不入。宗白华先生似乎是第一个觉醒者，他的形而上学阐释，主要探析中国古典哲学中的美学思维，继而与中国艺术相通融，令很多中国的艺术家、美学爱好者所称道，但先生著作并不够丰富，但是他的方法和意识却为朱良志先生提供了一片天地，朱先生正是在这块土地上构建出中国美学的家园。

    朱先生正值学术生涯的壮年，又身处中国第一学府的中心阵营，执掌帅印，相信中国美学将在先生手中另有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