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冷静看待“衡中现象”

                                      冷静看待“衡中现象”

       12月3日的《郑州晚报》用两个整版的篇幅，刊登了调查报道《衡水中学：“高考梦工厂”里的孩子们》，披露并质疑该校的管理、“教育”方式以及学生的不满。
       11月3日，教育界著名学者杨东平发表了一篇博文《假如我是衡水中学校长》。杨东平表达了他的一贯态度，即主张教育公平，反对扼杀学生个性、“分数唯一”的办学理念，否定衡水中学、毛坦厂中学等“超级中学”的办学模式。11月5日，衡水中学官网发表了署名为学生家长胡子宏的文章，标题是《杨东平要是衡中校长，就该给他几个耳刮子》。

      杨东平撰文质问胡子宏及衡水中学：“为何如此暴戾？”胡子宏回应：《我为什么要给杨东平几个耳刮子》，4记耳刮子，每一个耳刮子都陈述了理由。郑州晚报的记者当然也在吃耳刮子之列。胡文的核心价值观是：“你们的理论，只是忧国忧民，站高看远，但对我们的孩子的生存提供不了一点实打实的帮助，那我们就会毫不客气地给你们耳刮子。衡中再不好，它让我们的孩子考了个好些的大学……你要是当校长，你设想得再辉煌，你能保证我们的孩子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吗？我看够呛，我看就该打你耳刮子。”
       笔者认为，对于衡水中学等所谓“超级办学”、“产业锻造”一味横加指责未免失之偏颇。

     “衡中现象”绝对不是短期而偶然的，是有着悠久而深远的历史、文化、现实原因的。历史的，就是恢复高考制度以来，全国各地各层，都把办教育、拼高考当做了一项硬性指标，文化的，就是中国自古以来“学而优则仕”的思维固化存在，称得上是根深叶茂，只要高考制度没有根本性变革、社会经济与政治领域选人用人“文凭”、“考试”风气不扭转，那么这种思维定势就会愈演愈烈，现实的，就是民众对于高考的期望值，对于子女跨过高考高度而进入高层白领的期望值成恒定并日日年年趋升的态势。

      再有一个就是，地方行政与教育部门，也把高考成绩当做自己一方政绩而获取升迁平台的资本，高中教育唯高考是瞻，教育成绩唯高考成绩是瞻，再有一个就是，地方政府与教育部门本身不言自明、心有默契的现实利益，那就是把高中教育，尤其是像衡中这样的监狱一般、牢笼一样的“超级高考流水线”教育，设计、操弄成了一种产业，给地方财政创造海量收益。
      笔者曾经去过衡中多次，每次的所谓“门票”与教学、辅导资料，都价格不菲，再有，就是招收自费生、旁听生，收费令人咋舌地高，可是还是有排队等号的大量群体，挤上门来要上这样的地方来让孩子接受高中教育，全国慕名而来的参观者摩肩接踵，几乎挤破门扉、踏烂门槛----衡中的门是实实在在的高大遮目的铸铁大门，有门卫严格守护，其把学校教育产业化而实现的收益之大，也就足见一斑。

      但是，笔者不得不说，这并不是衡中自己把谁给逼迫来的，也不是把谁给邀请来的，而是自己用每年超级优秀的高考成绩给吸引来的，四面八方的教育者慕名而求道而来，是主动而自愿的行为。
       至于我们说到的，教育人性化、公平化、公正化，在这里确实是出现了悖谬与逆动。

      地方政府动用行政能力刻意打造这样的超级中学，允许违规在全省范围内“掐尖”，把成绩最好的一批学生录取进来，集中当地最好的教育资源，用杀鸡取卵的管理方式，打造出一个“高考梦工厂”。自然，这是对于教育公平与公正的横加扼杀，也是对于那些优秀人才成长规律的阻断与扭曲，也是行政干预之下的一种独裁、专制所造成的社会结构异化与对立。当超级中学在炫耀自己辉煌的高考成绩的时候，那些被掐了尖、招不到好生源的校长们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吞，各种奖励、晋升的机会就少得可怜。超级中学炫耀升学率，其实是在炫耀权力垄断下的特殊地位。
      笔者认为，我们对于“衡中现象”要投以理性关注，不要“火急火燎”“杞人忧天”，更不要感性化地予以否定、推翻。
      我们要关注到，这样的体制、机制之下的学生，其心理、精神的异动现象一定会不少，极端事件也会时有发生，不仅仅是学生难堪其负，老是也承受着难以承受之重。笔者就读过一处重点高中，身受了三年一路冲击高考的肉体、精神高强度“磨砺”，觉得痛苦是最直接的代价，成功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至于后悔与否，个中三昧，一言难尽。那时候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甚至连跳河自尽的地点、时间都在心里烂熟无碍了。记得老师那个时候也是“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和我们几乎是同甘共苦、荣辱相互了。所以，笔者觉得，我们对于“衡中现象”要做理性思考与认识，对于产生这种现象的源头与过程充分厘清，全面洞彻，无论是哪个校长，哪位局长，哪位家长与学生，都不应该是“欠削”与“挨耳刮子”的对象。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高考制度，有这样产生高考制度的社会体制与文化、利益环境，还有我们国家与社会改革与转型的悸动时期特殊现状，才会产生这样只有我们中国才有的“衡中现象”。
        我们要看到，这种教学、教育运作之下出来的学生，绝对不是有些专家所担心，所预言的那样，是考试机器，是高分低能。从“衡中”走出来的高材生数不胜数，成为国家栋梁的人也是让知情者如数家珍、自豪不已。我们必须要承认，我们在问业修道的漫漫征途之上，有的时段，确实是需要这样一种“炼狱”境界的，我们古圣先贤所说的“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囊虫映雪”“悬梁刺股”，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我们对于“衡中现象”要有一些理解与宽容，我们也不能祭起人性自由、个性尊严、人权最重、百年大计等等所谓普世价值名号来对“衡中现象”口诛笔伐、肆意鞭挞，事实情况是，好多的家长，好多的学生，对于衡中是极为仰慕的、憧憬的、崇敬的，从衡中走出来的绝大多数学生，也是怀有感恩与追怀之心的。
       笔者还以为，我们在教育教学的变革上，不要一味追随美欧，毕竟中国的文化与现实，与美欧有天壤之别，我们要走自己的路，成就符合我们国家实际、文化实际、民生实际的教育事业。我们自然要对于“衡中现象”进行深入反思，并进行改革，但是，反思与改革不是直接对于“衡中”进行“拆解”，不是对于“衡中”进行“翻盘”，而是从我们现下的教育理念与体制方面，从我们国家层面对应着经济、政治改革需要而展开的教育、教学转型方面“反思”与“改革”。
     

      衡中是一所中学，一所超级中学，可他更是一种中国特定发展与变革时期的社会现象，这种现象才是最为值得我们思考的，也是值得我们教育界、行政界认真而深入研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