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腾湖垂钓①
1992年
西母回眸处②,清波万古留。白云来眼底,
绿苇荡肩头。野阔雁声淡,
山遥雪色柔。长竿收落日,
诗句满鱼钩。
①博斯腾湖——在和硕、博湖两县之间。东西长55公里,南北宽25公里,总面积1000平方公里。是我国最大的内陆淡水湖。
②西母——西王母。古代神话中的女仙人。
轮台路上 1992年
轮台路上绿荫浓,
老树清泉饮万盅。目送呼群回塞雁,
翅翎犹鼓汉时风。
过库车 1992年
龟兹古堞白杨高①,分付好风千里招。旷野碧云人语淡,
夕阳红柳马蹄遥。过街长辫步如舞,
饮酒虬髯杯似浇。又是出城西去路,
心随大漠入青霄。
①龟兹——古西域国名。在今库车县境内。
过却勒塔格山① 1992年
四围仰望峭崖丹,
古戍沿河向日残。似是山灵戏行客,
再燃烽火使人看。
①却勒塔格山——在库车、新和、拜城、温宿四县境内。为南天山南侧的前山。最高峰在海拔2408米。
游克孜尔千佛洞① 1992年
胡杨树下暂停征②
东望龟兹一日程③。碧水长流接天渺,
黑雕直起与云平。石门彩画窟风冷,
古寺青崖夕照晴。指点南山春草绿,
穹庐归骑牧烟轻。
①克孜尔千佛洞——在拜城县克孜尔镇东南7公里。
②胡杨——落叶乔木,高达15米,为新疆南部重要树种。
③龟兹——见前《过库车》注①。
解连环·
游千泪泉寄楣卿① 1992年
沙平路软。正香凝沙枣②,小溪清浅。夕日下、身度春云,看雪残冰泄,崖飞石烂。一揖情生,只觉得血腾心颤。使悲风斜落,栖乌惊起,寒芦唱晚。千年光阴荏苒。奈人间儿女,尚萦幽怨。纵夜夜、魂托疏星,恨无赖天鸡,教成梦幻。寄尽愁肠,却每每、薛笺嫌短。料这番、开书念我,泪泉千点。
①千泪泉——在拜城县克孜尔千佛洞附近的山谷中。相传龟兹国公主与一民间青年相爱,国王以凿千窟石室为条件相刁难。青年凿差一窟即力竭而死。公主闻讯抚尸恸哭,其精诚使顽石落泪千条,故名。
②沙枣——见前《咏沙枣花》注①。
托什干河即目①
1992年
河过穹庐更远征,
已留雪浪一壶清。鞍桥稳坐牧鞭指,
夕照群羊渡水鸣。
①托什干河——源出天山西段,与库玛拉克河汇合后称阿克苏河。
登乌什燕子山远望①
1992年
我来眺望正炎天,
日压冰峰袭目寒。依次却如抽象画,
黄沙绿野拥山丹。
①燕子山——在乌什县西郊。因山石有燕子形花纹而得名。
乌什九眼泉①
1992年
燕子山前九眼青②,长教春色驻边庭。柳枝却蘸清池水,
洒向游人似雨零。
①九眼泉——在乌什县燕子山下。由一字排开的九眼山泉组成。
②燕子山——见前《登乌什燕子山远望》注①。
游乌什柳树泉,夜宿泉边①
1992年
杨柳林阴外,
平原鼓碧波。遥看穿大漠,
恐是入天河。日夕牛羊下,
月高儿女歌。小村声歇后,
四野落星多。
①柳树泉——在乌什县城南5公里许。
阿图什书所见
1992年
马蹄荡处大荒开,
三两女郎香抹腮。柯尔克孜衣饰改,
也如模特入城来。
过阿克苏河①
1992年
步踏东风日正高,
白杨长挂彩云飘。诗成我有三千句,
也共清流灌麦苗。
①阿克苏河——有托什干河和库玛拉克两源,下游与叶尔羌河、和田河汇为塔里木河。
三仙洞①
1992年
斜阳古洞两高悬,
遥指雪峰难问禅。剩有崖前鸣咽水,
犹敲苍石说因缘。
①三仙洞——在喀什市区北18公里伯什克然木河南岸的峭壁上,有洞窟三个。实为佛窟,残垣壁画犹存。
望海潮·谒马赫穆德·喀什噶里墓
并序1992年
马赫穆德·喀什噶里者,《突厥语大辞典》维吾尔族作者也。其墓位于今疏附县乌帕尔乡。其人原为喀喇汗王朝王族子弟,于宫廷政变中,幸存一命。逃出后浪迹突厥人各部落十余年,遍访草原乡村,遗巨著于世。
清泉汩汩,芳茵淡淡,萧萧风里胡杨①。碧野蓝天,
黄沙雪岭,
能言十载流亡。一夕脱华裳,草露洗污秽,地阔鞭长。万里山河,千秋文字,满书囊。我来捧献心香,有诗情未老,意气犹狂。夜夜青灯,
年年白饭,几人识得文章。囤货拜行商,纳贿争金印,君试评量!握笔明朝归去,依旧写苍凉。
①胡杨——见前《游克孜尔千佛洞》注②。
香妃墓①
1992年
边城东指草芊芊,
人道香魂花下眠。望月楼高千鸽过,
诵经堂阔万声旋。身披雪影朝明主,
心荡恩波恋故园。但使金瓶盛四海,
琵琶羞拔旧时弦。
①香妃墓——在喀什市东北郊。实为喀什地区伊斯兰教白山派首领阿帕克和卓及其家族的墓地。民间将其传为香妃墓,与史实不合。作者亦知其误,故曰“人道”,人云亦云,借以怀古。香妃,实即清乾隆之容妃,葬河北遵化县马兰峪清东陵。清光绪朝以来文人据容妃事迹附会而成笔记小说中人物。
艾提尕尔清真寺①
1992年
敞门开大寺,
聚礼穆斯林②。风小涤身静,
树高遮道阴。人来村野远,经荡殿堂深。穆那传呼后③,
满城朝日临。
①艾提尕尔清真寺——在喀什市城内。
②聚礼——穆斯林在每星期五午后举行的集体礼拜。此处指星期五的晨礼。
③穆那——艾提尕尔清真寺正门两端侧墙顶上的圆柱体尖塔。高18米。每到礼拜时,阿訇在此高声呼唤,召唤穆斯林们前来礼拜,故亦称“宣礼塔”。
西江月·喀什巴札①
1992年
试马柳荫扬策,捉羊河岸开刀。春郊十里彩绸飘,舒卷土腔洋调。坦腹痴儿梦熟,酡颜老子歌豪。驱车归去白杨遥,尚有一囊喧闹。
①喀什巴札——在喀什市东郊。巴札,见前《巴札逢哈萨克牧人》注①。
谒尤素甫墓①
1992年
西域多才俊,
书开千古香。名声满宫阙,
文采动君王。泉涌连思路,
云来接翰芒。君看吐曼水②,依旧续诗行。
①尤素甫墓——在喀什市区东南部。尤素甫,即尤素甫·哈斯·哈吉甫。十一世纪维吾尔族诗人。生于喀喇汗朝虎思斡耳朵(即巴拉沙衮)。后迁喀什噶尔(今喀什)。50岁时,写成劝喻性叙事长诗《福乐智慧》。书成,受到君主塔卜哈奇·勃格拉汗的激赏,特赐“哈斯·哈吉甫”(忠诚近侍)之号。
②吐曼水——吐曼河。流经喀什市内。
英吉沙赠维吾尔陶者
1992年
九分黄土一分水,
手里山河已改形。昨夜不言操作苦,
泥壶装入半天星。
英吉沙赠维吾尔锻小刀者 1992年
但融顽铁一炉青, 砧上轻锤起乐声。
时价平平交易好,
不教烦恼进凉棚。
满庭芳·谒阿曼尼莎墓① 并序1992年
阿曼尼莎,叶尔羌汗国维吾尔族木卡姆学家和女诗人②。其父马赫木提为樵夫。阿曼尼莎十三岁时,国王拉失德微服入其家,有感于其诗才与弹奏,纳为王妃。三十四岁时以难产薨。有诗集和木卡姆乐章传世。
芳口词成,君王心动,乍离白屋樵家。一身灵气,日日透宫纱。多少青山绿水,都凝作、曲调咿哑。庭阶上,琴弦风起,指下落梨花。
年华,悲逝早,一抔黄土,十里苍葭。有翅护坟茔,万点归鸦。我把深情捧出,披青草、远拜天涯。高城外,祭诗遗响,袅袅入残霞。
①阿曼尼莎墓——在莎车县城东。
②木卡姆——维吾尔族传统音乐歌舞形式,是由民歌、歌舞和器乐组成的大型套曲。历史悠久,早在15世纪以前就已出现。
塔什萨依沙漠书楣卿姓名①
1992年
黄沙堆上满芳名,
风起却教天上行。一路不须多苦忆,
抬头即可见卿卿。
①塔什萨依——在若羌县境塔什达坂附近。
鹊桥仙·天山菊花台路上①
1994年
林荫染首,清风爽口,野阔花繁草厚。书生老去眼昏花,直认作前程锦绣。
雪山寒瘦,松溪急骤,不尽白云苍狗。变牛作马又何妨,落得个荒原睡够。
①菊花台——在乌鲁木齐市干沟乡。距乌鲁木齐市50公里。此处平旷,山花遍地,犹以野菊为多,故名。
天山水西沟夜话①
1998年
风吹凉月万峰低,
小语如歌送远溪。莫道归程多寂寞,
穹庐外有马敲蹄。
①水西沟——乌鲁木齐县水西沟乡。
天山阿尔萨沟小饮,遇雨后晴① 1998年
相逢初歇马,毡帐便传杯。雕翅卷云过,松梢唤雨回。千山收乱水,一涧放轻雷。天外虹霓起,
弯腰远作陪。
①阿尔萨沟——在昌吉市阿什里乡的新疆农业大学林场附近。汉语称谢家沟。
水调歌头·石河子博物馆见兵团地窝子照片感赋
1998年
五十年前事,一见暗心惊。西征虎旅居处,掘地覆柴荆。上对苍天无愧,下接黄泉何惧,大野数寒星。谈笑与风雨,餐饮伴蚊蝇。辟荒漠,引雪水,赖人耕。军旗映日如血,换得稻田青。我向高楼广厦,但愿红男绿女,勿负老屯兵。试看酒杯里,犹有汗珠盈。
石河子广场军垦第一犁塑像1998年
肩索遥牵晓日移,
汗浆洒处即春泥。大旗影动金沙远,
壮志歌翻碧落低。边塞长流千道水,
荒原初报五更鸡。棉云稻海景无限,
都自当年第一犁。
水调歌头·临霍尔果斯河①
1998年
伫立河西望,是我旧林丘。惊心史册翻过,不忍话从头。尚爱无涯芳草,一片斜阳轻抹,牛马正悠悠。车逐东风远,荡荡向东欧。国门里,起雄气,展新猷。云间赤帜飞舞,边阵映兜鍪。却笑封狐黠鼠,也欲张牙弹爪,说梦闭双眸。寸土自先祖,谁敢裂金瓯。
①霍尔果斯河——源于霍城县北部,南流入伊犁河。现为中国哈萨克斯坦界河。光绪八年(1882)以前,霍尔果斯河以西,巴尔喀什湖以东为中国领土,《中俄伊犁条约》签定后,割让给沙俄。
念奴娇·戊寅夏陪马来西亚黄玉奎吟兄登塔勒奇岭①
1998年
歇鞭停马,顺长风遥瞰,万壑千岩。数片寒云催白雪,浑欲吹破天蓝。飞瀑砰訇,苍松摇荡,声色满征衫。夕阳西下,紫霞来挂眉尖。
非是沽酒无钱,张筵填饿眼,又有何嫌。且把相机开巨口,特许今日贪婪。如此风光,环球诗友,未必不清馋。明朝归去,请君远运天南。
①
塔勒奇岭——在霍城县北部。
西江月·游赛里木湖①
1998年
风色催开襟抱,松林染绿须眉。吟鞭笑指马如飞,卸下一湖烟水。已碎波间雪岭,难捞桨底云堆。游船回首看芳菲,拴在滩头岸尾。
①赛里木湖——见前《赛里木湖书所见》注①。
克孜尔水库①
1999年
西指龟兹路②,大堤横巨垣。高收千岭峻,
远纳五河喧③。铁闸开清浪,
石渠穿碧原。登临回望处,
杨柳正风翻。
①克孜尔水库——在拜城县克孜尔镇南4公里。是渭干河上游控制性大型水利枢纽。
②龟兹——见前《过库车》注①。
③五河——指木扎提河、喀普斯浪河、台勒维丘克河、喀拉苏河、克孜勒河。
克孜尔水库游艇上作①
1999年
驱艇云天外,
排山破碧痕。清波涵日月,
大坝列乾坤。欢语喧林末,
豪吟起石根。明朝归去路,
染绿过千村。
①克孜尔水库——见前《克孜尔水库》注①
重游千泪泉① 1999年
沙枣花香野荻寒②,独行幽径感千千。伤心三十年前泪,
今日和流入此泉。
①千泪泉——见前《解连环·游千泪泉寄楣卿》注①。
②沙枣花——见前《咏沙枣花》注①。
重游克孜尔千佛洞①
1999年
天山风色起茫茫,
车出龟兹碾夕阳②。
遮路胡杨盘地古③,牵衣沙枣透天香④。窟中般若声犹润⑤,壁上琵琶指未凉。
一水横陈流日夜⑥,万千思绪逐波长。
①克孜尔千佛洞——见前《游克孜尔千佛洞》注①。
②龟兹——见前《过库车》注①。
③胡胡——见前《游克孜尔千佛洞》注②。
④沙枣——见前《咏沙枣花》注①。
⑤般若——音bōrě,佛教语,意为“智慧”。此处指《般若经》。
⑥一水——此指克孜尔千佛洞前的木扎提河。
过达板城见马兰花作① 1999年
情豪不惯小篱笆,
西过天山弄晚霞。借得清风蓝似染,
远随奔马向天涯。
①达坂城——乌鲁木齐县达板城镇。
②马兰花——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线形,花蓝色。
过荒漠① 1999年
载梦孤车国道平,
目开千里寂无声。晴空一阵苍凉雨,
便见梭梭拔地生①。
①梭梭——有白梭梭和黑梭梭两种。白梭梭生长是在流沙地上的小乔木,树皮发灰,小枝淡白,嫩枝翠绿,对生鳞片叶具针刺芒状尖。黑梭梭又名梭梭柴,是生长于荒漠和戈壁上的小灌木,树皮灰棕色,鳞片叶钝。
火烧山① 1999年
千年大漠旧精魂,
迎过朝阳送夕曛 。遍体自烧犹未尽,
下烧红柳上烧云②。
①火烧山——在吉木萨尔县境内五彩湾。
沿额尔齐斯河①
1999年
拘束城垣久,
今朝可放歌。紫雕盘大漠,
红日逐长波。晴雪峰头远,
雄风马背多。行行尽诗句,
不必费吟哦。
①额尔齐斯河——源于阿尔泰山南麓,向北流出国境,经西伯利亚注入北冰洋。
游哈巴河白桦林 1999年
小城西去踏朝晖,
风下林梢着意吹。处处清波休净面,
任教浓绿染须眉。
登哈巴河鸣沙山①
1999年
指下诗章写满坡,
蓝天赐我夕阳多。黄芦一阵边风起,
吹送豪情过界河。
①鸣沙山——在哈巴河县境内,中国哈萨克斯坦界河阿拉克别克河的东侧。
过阿尔泰山 1999年
幸喜今朝晤面真,
粗豪如我两难分。马蹄碧野追红日,
鹰翅蓝天啸白云。万岭松涛交响乐,
一河雪浪远征军。驱车莫谓行程苦,
前有穹庐待小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