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跟着大师学——读叶舒宪的书
【说明：本文是“大学学习方法的10个重要问题”的一部分，
那篇东西太长了，把它独立出来，以方便同学们浏览】
清华大学校长、后来也是台湾清华大学校长的梅贻琦先生有一个学习方法，叫“从游论”，我认为是大学生最好的学习方法。
梅贻琦先生是这样说的：
学校犹水也，师生犹鱼也，其行动犹游泳也。
大鱼前导，小鱼尾随，是从游也。
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为而成。
反观今日师生关系， 直一奏技者与看客之关系耳， 去从游之义不綦远哉！
（庄子·天道：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
梅贻琦校长所说的“从游”就是学生跟着老师“游”。“游”就是学，但这种学不是我们当下的老师讲，学生听与记笔记的学，而是学生跟着老师学，是“大鱼前导，小鱼尾随”式的学。其中包含这样几层意思：从老师的角度说，第一，老师要成为“大鱼”，给“小鱼”树立一个榜样。也就是说老师在学习、治学、学术研究的实践方面要给学生树立个样板、先例，起到示范作用；第二，以“大鱼”的游为“前导”带领“小鱼”“从游”，并且给“小鱼”游出个样子。老师要带领学生进入知识的学习过程、特别是实践过程，在具体的研究过程中让学生看到你的学习过程和研究过程—— 老师怎样思考问题、怎样阅读、怎样解决问题等。
从学生学习的角度说，学习就不是那种只听老师讲、记老师讲的笔记，或者到期末背课堂笔记的学，而是跟着老师学。第一，要像“小鱼”“尾随”——跟着“大鱼”的“从游”。“从游”是以老师为榜样、跟着老师、模仿老师的样子、象老师那样的“游”。这就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琢磨、研究老师是怎样“游”的。要分析老师研究学问的立足点、思想资源、知识结构、研究方法、选题依据、完成课题的具体过程等。第二，“尾随”不仅仅是在老师的后面看，而是跟着老师“游”即实践。老师怎样研究你就这样研究，老师读了什么书，你就读什么书，老师研究什么问题你就研究什么问题，老师运用什么方法你就运用什么方法，甚至老师怎样写作你就怎样写作。这就像中国旧式徒弟跟着师傅学习那样，有一个依傍、模仿、照葫芦画瓢的过程。但这个“从游”过程是一个深入到阅读、思考、研究和写作内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深入到“大鱼”阅读的书籍中去，深入到“大鱼”的观念中去，深入到“大鱼”的知识结构中去，深入到“大鱼”的思维方法中去，深入到“大鱼”的研究过程中去，深入到“大鱼”的研究领域中去，深入到“大鱼”的广阔视野与深邃层次中去。在这个“从游”的过程中，你就会改变了思想理念、知识结构、学术视野、思维习惯和研究方法等等。就不是原来听课的学生，而成了“小鱼”。 “从游”之久会“不求而至，不为而成”。长此以往，你就会由“小鱼”长成了“大鱼”。梅贻琦校长讲“濡染观摩之效”就是这个效果。
第三，能不能跟着老师“从游”，“从游”的如何，你要经常反思、检讨和总结，你为什么没有成为“小鱼”，“小鱼”是目标导向，你与这个目标还有多少距离？你距离这个目标的问题是什么问题，这就出现另一个导向即问题导向。你要用目标导向和问题导向衡量你的“从游”，这样就检查出了你的问题。只有检查出了你的问题，你才能改变你的问题，使你更好的跟着“大鱼”“从游”。
第四，要进入“小鱼”尾随“大鱼”“从游”式的学习模式就要摆脱“看客”与“奏技者”的关系。梅贻琦校长说：“反观今日师生关系， 直一奏技者与看客之关系耳，去从游之义不綦远哉！”简直就是针对当下老师与学生的关系。老师不是“大鱼”为“前导”领着“小鱼”游，而是站在讲台上的单边表演、演示、讲授，学生看不到“大鱼”的游，自己也就不知道怎么游。从学生这面说，也没有充分注意到作为“大鱼”的老师怎样的“游”。梅贻琦校长的话不啻振聋发聩的巨雷！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学习的问题，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改变问题的方法。这方法是那样的立竿见影、行之有效、百试不爽！
大家也应该知道，这“大鱼”，既是指我们自己所在学校的老师，更是指我们那个学科领域 或相关领域的并不在我们学校的大师。这些大师是不难找到的。
比如，学习文学的人，也包括历史专业、民俗学、文化人类学等文史哲专业的同学们，应该看看叶舒宪先生的著作。我说应该其实是不够的，是必须！在我看来，叶舒宪先生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大鱼”之一。我说我们这个时代恐怕还是嫌短了的时间段，叶舒宪是超越了以前的时代，对未来也产生很重要影响的大学者。在对当代的学术研究方法新范式建构（依据文化大传统解释小传统、四重证据法等）、具体实践、学术成果（发现与重构了中华文明的原型编码！——这是前人没有做的）、学派建立和对学术研究的实际影响上，叶舒宪超过了以前几乎所有的学者。叶舒宪的“大传统”文化观和四重证据法，是人文研究方法的“范式”革命；这种研究方法的“范式”革命，正在并已经引起文学研究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叶舒宪自己的研究连同文学人类学学派的学术实践，充分显示了文学人类学研究范式的先进性和科学性。叶舒宪学贯中西、融通古今，读他的书，使我们想象到一条“大鱼”是怎样的在知识与智慧的海洋里，劈波斩浪、推波助澜、呼风唤雨、自由从容、任意遨游甚至高高地飞翔。他的泳姿会令我们感到望洋兴叹、望而却步。但是，他也给我们树立了一个榜样，一个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一个怎样的新高度。
我建议，我们学习文学的同学（包括民俗学、历史学等人文学科的），你就跟着叶舒宪这条“大鱼”游。跟着叶舒宪这条“大鱼”游，可以有四种方法：
一是带着问题意识的“游”：抱着先弄懂什么是文化大传统和小传统、大、小传统的关系，以及四重证据法等问题，选择性地读他的书；
二是看他知识结构和基本理念的“游”：这就要系统地读他的书，比如看他的《文学人类学教程》、《中华文明探源的神话学研究》、《中国神话哲学》、《高唐神女与维纳斯》等等，并随着他读过的书去读新书；
三是根据自己思考或研究问题的“游”，有针对性地读他的书；
四是看他对某个具体问题研究的“游”：比如对“美人梦幻”的研究、对我们中国“国骂”的研究（《中国孝文化的精神分析》）、对四个有日部首汉字的中国神话思维观念的研究（《中国神话哲学》）、对玉文化的研究（在丝绸之路之前发现了一个玉石之路，揭示了中国无文字时代有一个玉石时代和玉文化大传统，学习哲学的同学可以重点看看他的“玉石神话与中华认同”，看看他对中国哲学史与观念史缺失玉文化哲学思想阐释的批评）、对熊图腾的研究、对玄鸟的研究、对诗经的研究、对庄子的研究、对老子的研究、对汉字原型的研究等等——一系列对中国文化和文学密码破译的著述，这就是要专题性的读他的书了。
大学四年的时间（有的还有研究生三年或博士四年，有的还有从事学术研究更长的时间），争取把他的书的大部分读完（因为他还在以高产的状态写新书，因而，你根本不可能读完），并且把他读过的书（大多为外文书）读若干种。只要你认真地读了（有的书是反复地读了），你就会受到很好甚至最好的学术方法、学术思维和学术能力的教育、陶冶和训练（我认为这对大学生来说才是最最重要的！），你就会是一个不一样的你，你会庆幸你的大学没有虚度，因为你在大学读过了叶舒宪，因为你跟着叶舒宪这条“大鱼”游过了，因为你跟着叶舒宪大鱼进入了知识、智慧与思想的汪洋大海，因为你跟着叶舒宪这条大鱼学习了游泳的方式方法，因为你学会了最好的泳姿，你具备了游泳的能力，你跟着大鱼在大海里游了很深很远。或者也可以这样说，由于你跟着这条大鱼游过了，你已经成为一条小鱼——正在向大鱼成长或者具备了成为一条大鱼潜质与可能的小鱼。因而，我坚信，只要你真的跟着叶舒宪这条“大鱼”游过了——你就会是一个非常的富于智慧和思想的大学生，你就会是一个非常的有实际能力和创新精神的大学生，你就会是一个非常的有着光明前景的大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