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即将结束,春光灿烂的2014年即将来临。
盘点这一年选刊的小说创作,我们感到非常欣慰:作品的质量在不断攀升,佳作叠出,值得庆贺。
12月号,好的作品不少。
首先是小小说研修班学员的作品,应该给予鼓励。研修班已经办了四期,第五期即将开班。在杨晓敏、任晓燕校长、卧虎副校长的指导下,取得了卓越的成绩:公开发表了许多的作品,而且有许多小说的质量很高,在国内不少大赛中获奖。研修班对培养新人,推动小小说事业的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将来撰写的中国小小说发展史上,必将留下重要的一笔。参加研修班,对学生的培养确有好处:一是每月有命题作文,能督促学员写作;二是,有指导老师的辅导,学生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便于改正、提高;三是经常互动,能互相切磋,取长补短,并激发写作热情。当然,仅凭参加一个班,就能获得成功,也有些夸大;但她的促进作用是不能否认的。
学员乔惠的《老方》是一篇较好的作品。小说开篇写“老方”80大寿,多次请“我”出席,“我”就是不去——一开始就留下了悬念。原来,小说写的是一个当前的热门话题“老人续弦”。正因为是熟知的题材,就增加了写作的难度,且看作者怎么处理。小说采用的是不断激增矛盾的方式——即“水涨船高”法,写为了父亲要娶保姆,“我“与父亲大吵,竟十年没有回家,还把父亲送给女儿上学的钱扔到了地上!那么,小说又是怎么释悬、解决矛盾的呢?——这是一篇小说成败的关键,也是考验作者功力的地方。为此,小说用了以下的方法:一,侧面渲染:“老方“一直在给外孙女邮生活费,而且帮助贫困大学生,说明保姆与”老方“的结合绝不是图钱;二,在保姆的精心照料下,”老方“写作的激情勃发,创造了许多作品;三,运用插叙,写出了”宋姨“的坎坷经历,揭示她为人的善良(注意,这是极重要的一笔,为人物添色不少);四,结尾写“老方”菜园的苍翠,是暗写“宋姨“的精明能干;五。”我“由一直称父亲为”老方“。最终叫了他”爸“——明写我情感的变化,仍是在侧写”宋姨“。扎实丰满的多层渲染,使小说达到了水到渠成的境界,是这篇小说感人的奥秘所在。
陈玉兰是研修班的佼佼者,从初学写作到现在,短短的一年,创作了150篇小说,发表了60多篇。她有写小小说的极好的潜质——即有一点就通的良好悟性。如能选对今后创作的方向,当有大的成就。本期所选的《龙虎斗》曾获第二届世界华文大赛优秀奖,并入围《金山》大赛征文。小说写得神采飞扬、气势磅礴。秦班主与青年人的斗戏场景惊心动魄:咫尺之内,云龙变幻。小说的章法颇有特点:先声夺人,有意把秦班主的技艺写得分外超群,令人击节;又突然陡起风波,让年轻人更胜一筹,令人震撼!这,极类似《老残游记》中“黑妞、白妞”一段的写作方式:在群峰之上,再登险峰,展示更壮美的无限风光!而且,适时加入一段插叙,为小说增色不少:把小说的内涵引向更高境界。结尾再掀高潮:不采用平淡的叙述,而是意外的结局,使小说的意蕴更加深化。小说的语言极具气势,充满刚阳之气。生动的描摹,行云流水的短句与悠扬的长句,形成叙述的错落有致,与情节的发展相得益彰。
这篇小说,受到许多方家的赞赏。
构思巧妙的有四篇。
戴宏的《黑风丫灯语》是一篇写战士爱情的小说,妙在摆脱了常见的爱情小说的俗套,写得回肠荡气,令人读之心潮澎湃。小说围绕着一个叫汤小山的战士,究竟是为了提干造假,还是真的英雄层层设疑;又通过“我“(一个新闻干事)的调查,不断地释疑来展开全篇。一直到后来,仍不能定论,最后文书揭开了迷底:是他为了争提干的指标,写了匿名信,终使真相大白。结尾那三声”我爱你“的气笛声,为全篇增添了浓郁的抒情色彩。读这篇小说如行波峰浪谷之间,满眼风光无限。
凌鼎年的《唱大戏》,别有韵味。开始写阿六头小时候被人抱到了上海,20年后回来,娶了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过起了平静的日子。写到此,行文平缓,未见奇崛。之后,为老爹庆60 大寿,请的是有名的戏班,也未见特别,而阿六头提出的条件是唱错一处,扣去一元,则让人感到奇怪。到这里,实际暗中埋下了伏笔,这是金圣叹所赞的“隔年下种“。到唱完大戏,阿六头指出了唱的几处错误,令班主吃惊!最后才点出,阿六原来是上海的名角!小说的叙事是由淡到浓,于平静处突起波澜,在无声时猛听惊雷。在高潮中,引起读者的震撼!结尾写他珍藏戏服的补叙,也颇有深意,引人遐想。
胡玲的《黑袋子》写的非常精巧。前面用了很大的篇幅,写各家都把垃圾放到别人的门前。再写主人公林芳,为了自己门前的一个黑袋子费尽心思——看到这里,读者都以为是一篇揭露小市民庸俗气的小说。结尾却如石破天惊:黑袋子里放的竟是林芳妈送给她的诸肉——此时已经腐烂发臭了!林芳把一袋垃圾不是随手就扔了,而是到处找人清理,甚至疑神疑鬼,最终作茧自缚,令人在哑然失笑之余,对一些人的行径,不能不做深刻的反思!小说层层铺垫,在推进中,突然陡转,给读者意外的震动,不失为一种好的写作手法。
万芊的《夜泊周庄》是另一种写方法——多重曲折法,如古人所说处处转,笔笔转。先写“我“发现了一个女孩,以为是水鬼,实际不是,能和着我的口琴唱歌,——后女孩抗婚——再写她去考剧团——其间和我相恋——”我“去提亲,因对方家图财礼未成——她进了剧团,又嫁给了有钱人。到此小说应该结局了,却生突变——剧团解散,她离婚了,回到了周庄——最终也没有和”我“结婚,而是自己买船,做起了船娘。从简述小说的情节可以看出,小说的特点是事件的发展难以予料,其吸引人的艺术魅力也由此产生。
纵观中外古今小说,尽管格局千姿百态,情节千变万化,但实际归纳起来,不外两种。第一,是顺承式。即开头与结局的逻辑关系是承接的。唐传奇、宋话本中多是这种小说,如人们常说的:大团圆的结尾。《三国演义》开篇即云:天下大事,久分必合,久合必分。结尾是三国归晋。《西游记》虽经八十一难,然取了真经,终成正果。都是典型的“顺承式”。第二种,颠覆式。鲁迅先生曾说,自《红楼梦》出世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其中之一,就是结尾全部推翻了开头。《红楼梦》的开头写尽了繁华昌盛,结尾却是“落得一片白茫茫,真干净。”其实,在此之前,《水浒传》、《金瓶梅》都是这种写法。
小小说也不外这两种:一种是自然的结尾(其中包括用哲理的语言点化全篇);另一种是陡转式的,所谓“欧。亨利”式的结尾。小小说因其短小,又要给读者以强烈的震撼,我主张用第二种方式,能取得事半功倍的艺术效果。小小说要在结尾处下尽全力,冯骥才甚至夸张地说小小说是“尾巴的艺术”,充分说明了它的重要性。(日本)星新一是这种写法的集大成者。可惜,我们现在还缺这样在世界上有影响的大师级的作家。
五篇“以小见大“的小说。
纯芦的《葱》写了一个借葱的极小极小的事情,几乎就不能写出什么小说,作者却写得情趣盎然。用了五个层次,反复缠绵,写二嫂为了亲戚借她一棵而辗转反侧,常常失眠。从生活琐事,写出世情人性,是小小说典型的写作方式,也是发挥了这种文体的特长。
徐海蛟的《太守与鱼》有异曲同工之妙!小说以一条鱼为核心点,组织全篇的结构。从钓鱼——送鱼——晒鱼,揭出深刻的意蕴。这样写,好处一,全篇严谨,浑然一体;好处二,这就是“一粒沙见大千世界“的写作方式:不是正面写,而用隐喻的方式,从侧面暗示主题,值得思考。当前。反腐的小说比较多,怎么写出个性来,写出新意,需下功夫琢磨!
秦德龙的《你幸福吗》。是运用心态与现实强烈对照的写法。不夸张,不变形,但又不是生活场景的照搬;而是把生活的矛盾有意地集中起来,通过对比,让荒谬显形。个中的意蕴,作者并不点破,而是让读者自己去体味。
付卫星的《咽炎》写了老冯师傅,因一次同事没投他的票,就耿耿于怀,一想起这事就犯咽炎。一但说开了,他的咽炎又好了。小说有深意的是:这件事了结了,他又为别的事心事重重,最后竟去世了!小说通过一件小事,写出了一种人生:这种人天天生活在郁闷中,阳光总照不到他阴沉的心中。别人打不开他得心结,他也不愿向人们敞开他的心扉。
周波近年文如泉涌,与他实际接触普通干部、百姓的生活有关。他的《给我站住》不过写的是一个镇长的逛街、买东西,似乎很平常,没有什么动人的故事和惊险诱人的情节。然而,却在平常中写出了不平常。这个镇长是个很小的官,但他很自负,处处觉得高人一等,不能和普通百姓一起逛街,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吃大排档——这些都是掉份儿的事,与他的“身份”是不相称的。小说深刻地揭示了我们特有的国情——官民的不一致,对官场对人性的异化进行了辛辣的嘲讽和抨击。
“以小见大”也是小小说的一种较好的叙事策略,但不易写好。常见的是一些小说起于平常,又失之平淡;事件能从生活中来,但提升不到一定的高度。要写出精彩,先要对生活、对人生有深刻的认识,有不同常人的独特的看法。它诀不是一时的灵动,不是小的机敏,不是临时的对个体的发现,而是一种大的智慧,一种大的领悟,一种大的视野,一种长期深思熟虑的结果;再是用人们不经意,或鲜知的情节、细节反映出来!第三,是打破千篇一律的写法和格局,致力于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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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选刊》2013年12月排行榜
乔 惠:老方
陈玉兰:龙虎斗
戴 宏:黑风丫灯语
凌鼎年:唱大戏
胡 玲:黑袋子
万 芊:夜泊周庄
纯 芦:葱
徐海蛟:太守与鱼
秦德龙:你幸福吗
付卫星: 咽炎
周 波: 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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