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徽州意境

    第三次到徽州，正是江南的雨季。细雨中的老屋小巷、古树新绿、山云水雾,美得让人难以置信，古老岁月蕴含着的古典与优雅，在烟雨的映衬下，更显灵秀妩媚，让你品味山水景色的同时，体验到那古朴醇厚的徽州意境。

    初到徽州的人，首先会被这里的自然环境所吸引，远处，青山如黛的轮廓；近前，古树婆娑和一幢幢百年老屋留下的厚重。陪同的徽州友人老戴自豪地说：“徽州是镶嵌在江南的最后一枚翡翠。”一直在疑惑，它的周边都在快速发展，是什么使这里的人们如此按捺得住，心甘情愿地远离繁华呢？是自由的呼吸、宁静的空气、闲散的生活，使他们对身外事物没有太多的欲念吧？就像《瓦尔登湖》所描述的那样，一个山明水秀、未受污染的地方的人们，都会有一个朴素淡泊的心地。

    有人说：“在徽州自然本性的外表下，沉淀着几百年、上千年的文化传统，处处渗透着一种忠厚，相当长的岁月在文化的浸染下磨砺出收敛、包容、糅合的品质。”如此生成的丰富文化，传承于一代又一代徽州人的血液里。老戴介绍说，这里的刑事案件发案很少，有好几个县连续几年都没有命案。秩序不稳首先在于人心的不安，秩序是稳定的基石，百姓心安，才有社会平安。

    朱熹就是这一理学思想的集大成者。说到这里，不能忘记另一个人物陈亮，以及他与朱熹之间那场著名的“王霸义利之争”。在这场辩论中，朱熹强调的是道德修养的功夫，陈亮着重的是功利事业的本领。陈亮是永康人，个性激越豪放，并对理学家空谈“尽心知性”十分不屑，讥讽他们为“皆风痹不知痛痒之人”。而朱熹讲规矩、讲秩序，什么都要弄清对错标准，不允许有太多的个性。用今天的话来说，一个讲创新，敢于打破框框；另一个讲规则，中规中矩。陈亮与朱熹的辩论主要是采用书信往来的形式，前后长达11年之久，尽管谁都没有说服谁，却没有因此伤了两人的情谊，他们的友情超越了世俗、政治和意识形态，成了“道不同也可相知相与”的奇迹。现如今，这两个地域的人们，沿袭了祖先的风格，婺商之崛起也就成了现实。

    有了这样的历史渊源，徽文化与婺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不足为怪了。火腿、酥饼在徽州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似乎更接近它原本的风味。吃上农家饭菜，什么煎毛豆腐、腊肉炒春笋、火腿炒三鲜，立刻想起了小时候外公烧的菜的味道。古婺州的城里人，大多是徽商。明清时期，许多徽州商人沿着新安江水路漂流到了金华、兰溪，经营布店、酒坊、纸墨店、南货店，并在这里繁衍后代。徽商贾好儒，重视教育，后代大多弃商从文，出生在金华的近代著名画家黄宾虹就是杰出代表。

    一直认为，一个地方的文化传承离不开内在的精神，更应有外在的品质。徽州随处可见的古村落，有足够的历史积淀可供探访者挖掘，使越来越多的人想认识徽州，并喜欢上了徽州。

    雨下得缠绵，脚下的青石板路在雨水浸润下，光滑得能照见人的影子，河流、田野、树木，以它穿越时间的魅力在述说着自己的故事。在古韵盎然的乡村里穿行，仿佛走入历史深处，真希望能遇到一位娉婷的古徽州女子，像传说中的那样宁静、典雅。

    老戴说，要真正体验徽州意境，就要走进古民居，最好住下来，慢慢体会。

    细雨打湿了衣服，老戴带我们来到了一家叫“诒燕堂”的高大古建筑，开门的是一位安静、柔美的女孩，竟有几分古徽州女子的韵味，穿着一身舒适的亚麻服饰，与这深巷大院显得那么协调。她是这家客栈的主人，一位自称“新徽州人”的厦门女孩，她说因为喜欢这里，在一次旅行中就留下了，买下这幢百年古屋，她为此整整修缮了三年，既保存了建筑的原貌，又融入更适合现代人居住的元素。宅子被她打理得精致、艺术而温馨，每一个建筑细节她都能娓娓道来。生活在这里，她心无杂念，或看书，或品茗，或放飞思绪，并习惯这简单安静的生活，学会了熬果酱、烧农家菜、做手工。更令她高兴的是，在这儿认识了许多心灵相通的朋友，每个到这里来居住的客人都放松、快乐，用心品味这悠远的宁静。

    抬头望去，古屋窄窄的屋檐上有几只燕子，正旁若无人地争鸣。仔细观察这小巧的生命，数百年来坚守住这方寸之地的巢穴，与古宅相依相伴，不离不弃。这是否真正体现了朱熹关于人们在获取“物利”、向自然索取财富时与自然各正其分、各得其理、各得其所的理学思想呢？

    在人与自然的思辨中，徽州保存了大自然宁静纯真的意境，遵循大自然最基本的生命戒律，不贪婪、不纵欲、不暴力、不说谎，敬畏自然，孝敬自然，过简单的生活，不以财富为身份的象征，不以奢华为社会风尚，这无疑是人类生存的更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