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画十六观》：文人画的真性问题
寓深邃思想于优美表述中
讨论真，自身亦达于美
作 者：朱良志
版 别：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年5月
定 价：178.00元（精装298.00元）
本书亮点：
◎作者浸润于美学与艺术研究多年，有深湛扎实的学术积淀，美学修养和文字功底极佳，著作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一直是学术畅销书。如《中国美学十五讲》、《曲院风荷》、《真水无香》等。
◎本书并非抽象地、逻辑地讨论画论，而是选取画家的代表作品，以画作说话，从画知人，知人论画，考察文人画家如何在创作中参悟真实、表现真实。
◎兼具知识性、趣味性、普及性，文采焕然，印制精美，可读可藏。
读者定位：
核心读者：美学、艺术研究者和相关行业工作者
延伸读者：艺术爱好者
作者简介：
朱良志，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中心主任，北京画院外聘专家，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高级研究员。长期致力于中国传统艺术的研究，尤长于中国传统哲学和艺术关系的分析，并注意从艺术中剔发中国人的人生智慧。出版有《石涛研究》、《八大山人研究》、《中国艺术的生命精神》、《真水无香》、《中国美学十五讲》、《曲院风荷》等著作。
专家推荐：
朱良志教授近年来的几部有关中国艺术的著作都很有分量，“文人画的真性问题”是他近年来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我知道他自2008年完成《真水无香》之后，就一直在从事这本书的写作，前后至少用了三年时间，我看到他的初稿，觉得这部新著角度独特，很有深度，不仅对于中国传统文人画研究，而且对中国传统艺术观念和传统美学思想的研究都极具参考价值。文人画的研究近些年虽获学界重视，优秀之作并不多，相信这本著作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叶朗（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前院长，著名美学家）
朱良志教授是一位对中国艺术研究覃思入微的学者，为当今传统艺术观念研究之翘楚，他近年来出版的每一部著作都有很好的社会反应，我觉得这部《南画十六观》新著是很有新意的作品，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是不可多得的研究传统艺术的成果。
——张法（中国人民大学美学研究所所长，著名美学家）
编辑推荐：
本书共十六章，选择十六位画家，以他们的作品和艺术活动为线索，每章集中讨论一个关系文人画全局的关键性问题。如通过明代画家陈洪绶，集中讨论“高古”；通过倪云林，集中讨论“幽绝”；通过沈周，集中讨论“平和”，等等。十六位画家，就是十六个观照点，合而形成对文人画追求真性问题的总体表述，引发对形成文人画的本质因素——人的内在精神气质的关注，富有理论深度和穿透力。
本书延续了作者一贯的风格，行文流畅优美，富于韵味和意境，适于悦读，为读者提供了非常好的审美享受。讨论真，而自身亦达于美，这是一本好书的境界。
内容简介：
南画者，特指中国传统文人画。本书是作者研究传统绘画的一本新作，通过元明以来十六位代表性画家作品和人生的研究，来探讨支配文人画发展的根本因素——生命真性问题。全书秉承作者一贯寓深邃思想于优美表述中的书写方式，深具可读性。
简要目录：
序言：文人画的真性问题
一观 黄公望的“浑”
序：神性与理序
真：莫把做山水看
全：在山满山在水满水的境界
二观 梅花道人的“水禅”
一、“渔父”的话题
二、超越“隐者”的思路
三、破除“终极”的价值
三观 云林幽绝处
幽深
幽远
幽静
幽秀
四观 沈周的“平和”
落花下的感伤
二、当下即成的感兴
三、心与天游的自得
四、倪和沈：寂寞的江滨和温暖的溪岸
五观 文徵明的“浅”
听玉
二、往复
三、近物
四、真赏
六观 唐寅的“视觉典故”
一、关于视觉典故
二、古典与今典
三、旧迹与真性
四、用事与无事
七观 陈道复的“幻”
一 “殇”与“觞”
二 “景”与“影”
三 “病”与“冰”
八观 徐渭的“墨戏”
一、画人间戏
二、脱相形色
三、开方便门
四、奏千年调
九观 董其昌的“无相法门”
一、真性惟空
二、无法可说
三、懒写名山
四、无纵横气
五、放大光明
六、气韵不可学
十观 陈洪绶的“高古”
一、醒石
二、味象
三、缥香
四、寒沽
十一观 龚贤的“荒原”
一、忽有山河大地
二、为何总是荒原
三、有生命的笔墨
四、有新意的“画士”说
十二观 八大山人的“涉事”
一、“涉事”概念的提出
二、“涉事”的涵义
三、“涉事”与权
四、“涉事”与形
五、“涉事”与真
十三观 吴渔山的“老格”
一、渔山老格之建立
二、渔山老格之特点
三、天学与老格
四、渔山老格之于文人画传统
十四观 恽南田的“乱”
一、呈现生命真性的“乱”
二、“乱”的悲剧性
三、“乱”之美
十五观 石涛的“躁”
一、辟混沌
二、转动静
三、抹烟霞
四、弄恶墨
十六观 金农的“金石气”
一、把玩金石
二、参悟净因
三、管领冷香
主要参考文献
人名索引
后记
文摘：
中国传统顶尖大师的文人画，有一种无法以语言表现的纯粹的美。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宁静高贵的希腊雕塑、深沉阔大的欧洲古典音乐能与之相比，她们所散发的“纯美”给我们短暂而脆弱的人生增加了意义。日本京都学派创始人之一、博学的内藤湖南在上世纪初就说，中国的文人画（他以“南画“称之）是一种非常高雅的艺术，是一种能够代表中国这个世界至为灿烂文明的文化精神的艺术，必将在未来的人类文明进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内藤湖南《中国绘画史》，中华书局，2008年，栾殿武译。第173-182页。]。研味中国传统文人画，的确能感受到在她简澹的形式背后，藏着含玩生命的优游不迫的情怀、独标真性的沉着痛快的精神。
本书所论的内容，真可以“乞儿唱莲花落”一句禅语来概括。禅宗将追求真实的人，称为“乞儿”——托钵行乞天下，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只有那些不为表面事实所遮蔽的人，才会如乞儿一样追寻。真正追寻真的人，就是乞者。
禅宗中有这样的对话，有僧问老师：“莲花落了吗？”老师回答说：“莲花并没有落。”花开花落，只是表象，而真实的莲花是永远不会凋谢的。
禅宗将乞儿唱莲花落，比喻对佛性，对永恒的生命真性的追求。
这就像白居易那首著名的《大林寺桃花》所说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我的这部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就是为了演绎白居易这首小诗。
文人画发展到元代，发生了很大变化，艺术家更关心现象世界背后的真实。陈洪绶曾画过《乞食图》（今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强调在极端的生命困境中，也不放弃对真实生命价值的追求。在他看来，一个艺术家，即如一个漂泊在天涯的命运乞儿，他的心中有永远不落的莲花，这是他生命的真正安顿。
王世贞曾以“乞儿唱莲花落”来评价唐寅诗。表面看来，此言对唐寅放荡生活略含讽喻，对他诗歌中的寒伧气略有微词，但深究其意，还包含着一种命运的隐喻，一种对唐寅乃至中国无数诗人艺术家生命追求的怜惜。唐寅正像一个追索生命意义的“乞儿”，他寻找漫天虹霓，寻找永远碧波荡漾的清池，他期望虹霓下、碧波里有永远不败的莲花，但他看到的是尊贵的莲花在枯萎、凋零，狂风摧折中，他听到莲花的无声呻吟。然而，这尊贵的莲花，是被命运抛弃的“乞儿”的永远希望，面对着满池萍碎，紫陌香销，他不能停止心中的呼唤，乞儿永远唱着莲花落，他的歌回响在这红衰翠减的池塘，他的心意伴着那纷纷飘落的莲花，畅饮着凄恻，也品味着生命。他的心中有永远不落的莲花。
本书其实就是在说一个莲花不落的故事。
来源：人民网-文史频道
咬文嚼字：
朱良志的《南画十六观》，何为“南画”，为何“十六”，何谓“观”？
翊轩：先请您讲讲这个书名，南画这个概念。
朱良志：这个书名做了多次推敲，总体来讲，基本上能涵盖我书里的内容。不深也不浅、不中也不西，不是纯艺术的，又不是纯哲学文化的论述。
“南画”这个概念，一般很少有人讲，中国学界一般讲“文人画”。用“南画”的概念我有两个考虑，第一，就是日本人讲南画讲得多，它把中国整个文人画叫做南画，日本有一种继承这样传统的绘画，叫日本南画。这种说法，实际上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受到我们学术界一致的公认，这是比较准确的。
说到中国，原来还有一对概念，南宗画、北宗画。一般而言，北宗画比较重视外在形式，而南宗画重视一种内在性情的感悟的东西，重视智慧的表达。
到上世纪初，对这个概念有很多讨论，这给我一个启发，我觉得这个老词可以新做。把这个概念讲好，对中国大的叙述有帮助，因为这也是一种比较精神的、内敛的、内在性灵自觉的、一种非常智慧形态的东西，和中国近千年来文明所追寻的东西是一致的。
另外一个，我是南方长大的，中国的传统，从《诗经》和《楚辞》中间的传统就可以感觉出来，北诗南骚，南方传统是一种偏向于抒情的、个性的、自觉的；而北方，则偏向庙堂的、理性的、秩序的，偏向外在功利性的方面比较多。我们讲《周南》、《召南》，二南是偏重抒情的民歌，“南”被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在我来讲，看重的是一个传统概念的生长点，就是想把这个老概念讲活，让它有新的意义。我要讲我自己心目中那一种“南画”，那种比较重视自己内在个性的，不为外在形式所束缚的，有一种生命自觉的，呈现出智慧形态的，能够囊括中国深邃的智慧的东西。就像夜晚的月光跟太阳相比，就像庙堂和山林相比，就像我们一个外在的作用的人和内在自觉的个体相比。我讲这个南画跟任何人讲的南画都不一样，但是也有联系。
翊轩：好！再来说说“十六观”。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书名的时候，直觉“十六”这个数字应该有特别的含义，有一种哲学方面的思量在里面。您的书里也提到，唐代有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为什么不是二十六，或者二十八，数字二十四也应该是有来历的。
朱良志：其中的确有一些特别的含义。数的概念，在中国古代，有非常重要的隐喻性。在中国历史上，存在着六十四、二十四两重的模式。大致从元代开始，又存在着一个十六的模式。
六十四、二十四模式，是一个和早期文明，甚至跟原始宗教有密切联系的模式，如《周易》六十四卦的传统，如二十四节气的传统。这一模式偏重于人与天象外物的联系，重视从天地等外在的规则说人事。比如说天尊地卑、日往月来这样的思想，有一种数的“序秩理数”。它所反映的是中国观象制器的传统。
二十四也与此密切相关。《二十四诗品》，从第一品“雄浑”开始到最后的“流动”，是想隐括六十四卦的，又与十二时辰、七十二节候密切相关。
十六的传统，是受到佛教影响的，与前此不同的是，这是一个重视内在心灵体验的模式。佛教中的《观无量寿经》、《十六观经》都涉及到这个数字。《观无量寿经》十六观法的“往生净土”模式，其实是一种理想境界模式，就是从人的内在自觉到超越模式这一块，间接使十六这个数字变成了一种重视人的内在心性和发展、人的内在觉悟的，非常纯净的、细腻的，人和事件身相应合的那种感情的东西。它对中国艺术的理想世界追求产生重要影响。
我不是讲十六个简单的观照点，而是要通过一个广义的叙述模拟，来讲人内在心性的自觉，把人的生命的感受作为生命存在的根本价值。我这本书讲真性，就是讲存在价值、生命价值，而不是一种外在的秩序，那种从属于道德政治的秩序。
十六观，是讲心法的，讲心灵的随意性，讲对形式的超越，它是非数字性的。它实际上不以人为量，而是以物为量，一种体验性的心量。我不是要选十六个比较重要的作家来进行作品鉴赏，我有一个数的概念，但是又不讲一个数；我讲一个人，但不一定就讲这个人。
翊轩：再来说这个“观”。像您讲的，它也有几个层次：一个是视觉的，用眼观；还有一个，就是用心观。这个层面是欣赏者用心去体悟画作传递出来的韵味，或者感觉。觉得跟您提到的观察作者在作品里表达他的真性和他的心的内容还不太一样。真正进到观心、观想，进到生命本真的体验里，之前似乎很少有人提，没有说要考察这个作者用他一种生命状态来作画的感觉。所以我就觉得“南画”、“十六”、“观”这几个词语组合到一起，这个书名可能有一个很完整的规划，有一种很完善的体系在里面。
朱良志：对。你刚才讲的正是我自己想要说的。实际上我讲“观”的时候，第一，我研究的是造型艺术，造型艺术肯定是要有视觉性的，视觉性肯定要观；另外我讲这个造型艺术，肯定不是一个作为视觉形象而显现的外在形象本身，我这本书所讲的，就是要超越这样的东西。我讲的不是一个表面上的观，是超越这种外在的观，是一种心性的观。
翊轩：中国文字本身就很玄妙，像平常说这个喝茶，不说喝，要说“品”。您书里边也提到：画不是“看”的，而是要“读”的。但是跟您说的“观”这个层次比，好像还弱一点，还不太一样。
朱良志：是的。一个是必须要有造型性，就是事情本真，像六根所面对的六境（六尘），就是眼耳鼻舌身意所面对的外向色相世界，必须要有这样的东西。因为我们如果说一种理论，不能控制外在的东西，我们要超越它，我们视而不见，我们经营位置的东西，都不是很重要的。这样的理论本身就有问题，它的力量是弱的，这也不是文人画最精妙的东西。
文人画不等于推行这样的观念：我们不要重视外在形式的东西，要重视内在的东西；不要重视物质的东西，要重视精神的东西。这样的说法完全脱离了文人画思考的核心。
“观”的两个层次，是通透一体的，佛教中讲，叫色身即法身。色身呢，就是整个外在呈现出来的色相世界，法身就是所有真性，佛性就是法身，所以色身也就是佛身。佛教讲，一切烦恼都是佛的恩惠，一切烦恼都是如来所种。清净的莲花由污泥浊水中产生，清净的莲花不是对污秽本身的排斥，当你有一个清、净的想法的时候，你并没有达到它真正的解悟。
实际上，江湖中就是平宁，污秽中成就清净，在色相中见出法身。讲这个“观”，我们不能够脱离外在的色相世界，所谓形式世界，这个形式世界既是，又不是。我说法，即非法，是为法，《金刚经》的三层次说就讲这个问题。
讲这种“观”，类似于禅宗讲的般若观，就是用智慧去观照，这种观照不是对外在的事象本身的否定，这本书很多都在说这个东西，如讲黄公望的“浑”，讲吴镇，讲沈周，讲打柴担水无非是道，讲会琴品茶等等生活本身所展示的价值。存在即意义，生命本身就是价值本身。
我虽然写的是一部关于绘画的书，但是我想要说的是中国人幽深的价值观念，就是存在即真实的道理。正因此，我所谓“观”，既是一种具体观照世界的方式，又是一种透入生命价值的方式。没有外观和内观，只有对生命真实的观照。
老子讲“为腹不为目”，这对中国绘画艺术产生重要影响。绘画在中国不是一种具象的造型艺术，而是一种生命价值的呈现。文人画就讲这个问题。所以，我这本书的“观”，其实就是在讲“为腹不为目”的传统——不是以视觉去看，而是以人整体的生命去感受这个世界。
（本文摘编自翊轩朱良志《朱良志访谈：从南画看中国传统文人的生命真性》，原载于搜狐读书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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