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虎妈”和“中国狼爸”横空出世,教育之幸还是教育之殇
美国和香港都属于教育先进的发达地区,狼爸虎妈并不怎么符合现代教育理念和潮流,甚至有些逆潮流而动的教育方式自然不会受到热烈追捧,这是一个社会教育心态成熟的表现。既尊重每一个个体的在法律法规允许范围内的教育方式,又不至于盲目的追捧一些看似已经成功的教育理念,而是抱着谨慎理性的态度去分析。美国本来名校甚多,虎妈通过严厉教育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名校也算不得特别,何况进入名校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暂时算不上真正的成功人生。至于香港狼爸将孩子送进北大就更容易了,众所周知,大陆的大学对于港澳台地区的学生一向都是绿灯大开,只要成绩稍微像样一点,进入清华北大都不难,如果按照大陆应试角度来看的话,其成绩或许就是普通一本的水平而已。大陆比虎妈狼爸教育更用心、更严厉的父母大有人在,但是因为中国高考教育的确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淘汰率自然要高很多,虎妈狼爸培养的孩子放到中国社会来参加高考的话,也就是普通学生而已。
“美国虎妈”和“中国狼爸”之所以在大陆受到追捧,其原因不外乎有三:第一,中国有着悠久的严教历史,几千年的严厉教育观念已经转化成为一种教育内在的文化基因,虽然不太符合现代人性化和人文化教育理念,但是仍旧在人们教育思维和观念中起着作用;第二,中国教育现代化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整个大陆的教育陷入了一种急躁而又混乱的状态,任何一种打上了成功标志的教育理念,先别管其核心理念如何,就会被人们饥渴的教育心理所接受;第三,中国教育成功的评价体系单一化和同质化,相对于个性化和多样化的现代教育成功评估体系,大陆教育更侧重于将学生物化和标准化,而不是在尊重人的基础上去谈教育,所以个性化学生难以获得发展空间,只能在固定的评价体系中寻找成功。
其实,教育应该尊重生命发展的规律,不管是“美国虎妈”,还是“中国狼爸”,终究只会是昙花一现,因为他们没有先进性,更不是教育潮流趋势。如果整体教育都陷入功利主义的泥淖,那么大陆教育就会陷入迷途,而前途更加未卜。若是可以,请让孩子们按照他们的生命意愿去成长,父母、教师和社会只起规范和引导的作用,这样才是真正的现代化教育。
美国专访蔡美儿:最富争议的虎妈
虎妈真相
说虎妈是当下世上最知名、最富争议的妈妈并不为过,这位美国的华裔母亲、耶鲁大学法学教授因其严厉的逼子成才教育方式,其话题席卷了全球知名媒体的版面。虎妈热潮的背后,有着中美两国国势一扬一抑,以及美国教育颓势引发国民不满和危机感的大背景,也因为虎妈教育方式本身,引发了教育科学领域的重新认识和检讨,比如经常性的重复训练在学术与发现中的地位等。不过,虎妈的话题一开始就注定要跃出单纯的教育领域,成为一桩“比较文化”事件。其中,为人大量讨论的是“中国式的严厉”与“美国式的宽松”对子女人生道路的影响,话题也必然引向更深入的如何理解“成功”、“幸福”这样的大问题,我们会发现,正是对这些大问题答案的不同,造成了所谓中国模式与美国模式的差别。
值得一提的是,被包装成“中国妈妈”代表的蔡美儿,在她祖上的国度,遇到的批评比赞美更多。这些批评,固然有未全面了解蔡美儿而形成的刻板印象——本刊的报道有助于还原一个真实全面的虎妈,但另一方面,也说明思想日益多元的中国,不再盲从某一“成功的××模式”,哪怕它来自一位成功人士,哪怕它来自美国,哪怕它来自华裔。
“虽然蔡美儿赞颂了‘中国方式’的优点,但从根本上来说,她所讲述的还是美国故事。这是有关一名移民奋斗者一心要在梦想仍有可能实现的地方为自己和自己的家庭创造更美好生活的故事。”《时代》周刊的报道说。这句话,可能是全部讨论中最令人深思之处。一位华裔,是在美国的土壤才取得了成功,我们无法设想她和她的女儿们,单凭个人奋斗可否在中国取得成功。
本刊记者
哈佛书店里的Amy
“妈妈,快走,那边好像还有位置,”一个8岁的中国小女孩大声说。
她要挤进哈佛书店(Harvard
2月22日,下午6:40,离演讲开始还有20分钟。嘉宾还没到。一些挤不进场的观众开始在书店大堂翻看新到的书籍。这家坐落在波士顿剑桥市麻省大道的书店外表并不起眼,因为离哈佛大学只有一墙之隔,很多人以为它只卖知识精英喜欢的学术经典。但事实并非如此,它已经有78年的历史,知道把握精英和流行之间的平衡才是图书市场的出路。
作为促销的手段,它常常请大牌畅销书作家过来演讲。这是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已有作家签名的图书,就像酒吧里朝你抛媚眼的小姐,暗示你只要掏钱就可以彻底拥有她。
“我首先在网上看到《华尔街日报》刊登Amy
她所说的Amy
去年11月,蔡教授在美国出版了一本名为《虎妈战歌》(Battle
幸好,索菲亚和露露足够坚强。他们比多数美国同学更加优秀。从跨进学校大门的第一个学期开始,她们就保持着门门功课皆A的全优纪录。姐姐索菲亚18个月就认字母表,3岁阅读《小妇人》,14岁就在卡内基音乐大厅演奏钢琴,而妹妹露露在12岁就坐上了耶鲁青年管弦乐团首席小提琴手的头把交椅。她们不仅能说中文,而且拉丁文也很好;当露露自己选择网球运动作为业余爱好后,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打败新英格兰地区的种子选手,优秀似乎成为了这一家人的独门基因。这一切似乎都旁证了“中国式母亲”的成功。
书稿出版之后,2011年1月8日,《华尔街日报》刊登了一个书稿摘录,标题为“中国母亲为何更出色”。不难想见,文章极其轰动,很多读者互相转发文章,而华尔街日报网站上的留言和评论在一个月前后便接近8000条之多,创下该网站的历史新高。有人直接给她戴上“法西斯母亲”的高帽。
“虎妈”随之成为热门人物。《时代》周刊、《纽约客》、《纽约时报》等著名报刊贡献巨大篇幅加以报道。各种关于不同教育观念的论辩会紧跟而来,她频繁地表达、捍卫以及修正自己的看法和形象。参与论辩会的,不乏美国的各种大牌,比如达沃斯论坛上的萨默斯,
远在中国,她也炙手可热,攀登上了多个大报大刊的重要版面。《虎妈战歌》的中文版《我在美国做妈妈》,甫一出版便一纸风行。而网上,已经有多封致虎妈的公开信,言辞恳切,从中国教育的出路谈起。
其实,早在虎妈到哈佛书店演讲的很多天前,我们就开始联系她。2月18日,虎妈终于回应了我们的信件,答复是:“谢谢你对我书稿的兴趣,我正准备飞往芝加哥与华盛顿,无法接受当面的采访,但可以电话沟通……”
虽然遭遇不少批评,她的书在美国同样畅销,以致她要马不停蹄辗转各地演讲签售。
再简单不过的育儿经,带着种种光环的作者,谁都有话可说的议题,美国,中国,媒体,以及更多微妙的因素——这个书稿和她注定要引起关注。
中国妈妈?美国妈妈?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我想,你们可能知道,我原来就在这里毕业,现在我的感觉就像回家一样,”这是“虎妈”在哈佛书店讲座的开场白——她真是情商高的人,首先拉近距离——听众报以一阵亲切的掌声和笑声。
“可能你们都看了《华尔街日报》上的那个摘要,但读完整本书的可能并不多,”带着这样的前提,虎妈开始强调,“其实它是我的一个个人回忆录,而不是什么育儿经,在我的女儿们成长的过程中,我其实有很多的调整和妥协。我想把这些有趣的故事记录下来,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写这本书。”整个讲座中,她一直在说明这本书的复杂性,以及她并非一个残酷无情、毫无弹性的妈妈。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给听众念了几段书稿内容,声情并茂,不愧是耶鲁大学法学院的大教授。她完全掌握了西方的演讲术,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声调,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等待掌声响起。她的英文是那么地道,她那么懂得与听众互动,如果闭上眼睛,你不会觉得这位演讲者与中国有任何关联。
当然,远远看过去,她是再典型不过的亚洲或者说中国女性——清秀、娇小,又有恰如其分的温柔。更重要的,她显然喜欢自己的中国身份。“我姓‘蔡’,我喜欢自己的姓氏,我的家乡在中国南方的福建省。”在书稿中,她多次说到蔡氏家族的荣耀传统——她的父亲是著名华裔教授蔡少棠,被称为“非线性电路理论及细胞式神经网络之父”,对于混沌理论有重要贡献。而她和两个妹妹都同样优秀。她从哈佛法学院毕业,并成为耶鲁法学院终身教授,二妹美夏毕业于耶鲁法学院,三妹美文在哈佛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就连患有唐氏综合症的小妹妹美音也在国际特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游泳项目中先后夺得过两枚金牌——这一切都让她有中国人担心“富不过三代”的压力,害怕女儿们败了门风。
有人会说,她是因为中国崛起了才强调中国身份,但显然并不如此。她身边的一位学生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证实,“早在中国经济崛起被西方感知之前,蔡教授就常常说,她是一个中国人”,但有一些学生却觉得奇怪,“可看上去她并不像中国人啊,行为做派,明明是十足的‘洋人’嘛。”
这些学生们倒也不仔细分辨她的国籍身份,反正蔡教授相当有魅力,这就足够了。她给学生上“契约法”方面的课程,“课很好,对学生也好,人又漂亮,经常穿着特别漂亮的短裙,戴很好看的大耳环”,结果,“学生们很喜欢她,男生总是挤在前排”。她曾获得过耶鲁大学的“最佳教学奖”。
对于外面的人来说,这个国籍身份可就很重要了。看完她的书,美国读者说,“中国妈妈真是太残忍”,这种教育方式在他们看来根本是“政治不正确”(美国《时代》周刊语)。而在中国的媒体和读者看来,她则无疑是一个“美国妈妈”。她出版的中文版本,冠以“我在美国当妈妈”的标题,扎扎实实强调她是一个美国人。一些中国媒体更解读,“美国也开始时兴棍棒教育。”
那么,虎妈到底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很久以前,她的爷爷奶奶一代便从福建迁往菲律宾——一个以英文为通用语言的国家。在她出生前两年,父母移民美国。随后她在加州出生并在那里度过自己的童年。父亲工作特别刻苦,经常深夜3点才休息,后来成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计算机科学教授,对于混沌理论有重要贡献。由于父亲常受邀四处讲学,她也跟着游遍很多国家,她的高中二年级先后在英国的伦敦、德国的慕尼黑和瑞士的洛桑就读。在父亲的带领下,他们甚至把足迹留在了遥远的北极。这完全是美国第一代、第二代移民的典型家庭图景。
从教育方式来说,这个第一代美国移民的家庭倒是表现出不少“中国式”的特征。比如。父亲每天回家,女儿们都要帮他脱下袜子,递上拖鞋;父母要求她们在家里说中国话,如果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在言语间夹杂着一两个英语单词,立刻就会为此受到惩罚:用筷子狠狠地打手板。有一次,父亲出席了蔡美儿拿到历史考试第二名的颁奖典礼,结束后只说了一句话:“千万,千万不要再让我像这样丢脸了!”
“你如何定义自己,中国人,还是美国人?”我们问蔡教授。
“我觉得一半一半。我其实并不尝试定义自己。我想,在美国人看来,我是地道的中国人,尊重父母,在儿女身上投入特别多;但在很多中国人看来,可能我是美国人,我让我的女儿穿她们喜欢的衣服,给她们很多选择权,带她们参加鸡尾酒晚会。”
虎妈的身份问题,不仅东西方的读者难以给出明了回答,对于虎妈同样很难。她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暧昧、多样性的文化符号。人们可以在她身上解读出各种文化冲突,中国与美国,东方与西方,传统与反叛。这是移民常常面对的身份困境。当然,有时也是游离和自由。
像她强调的,也许是受父母影响,她对女儿所采取的教育方式也具有中国特征。在一些身边人看来,蔡教授的教育严苛是出了名的,他们注意到她常开着车到处接送孩子,往返于不同的培训班。这不是美国父母的风格。同时,她家中曾雇佣中国工人,兼任孩子的中文教师。
但这显然并不是全部。一位去过蔡教授家的学生说,“那就像一座城堡,更多是欧洲风格,很有贵族气。”而且,索菲亚和露露,不仅会说中文,还会说拉丁文。这是欧美贵族家庭的传统。在哈佛、耶鲁这些美国名校的毕业典礼上,主要的仪式依然用拉丁文来进行,它们的毕业证书也还印着拉丁文。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的教育理念中,明显带有欧洲贵族式的影子。
在书中,虎妈也谈到“中国妈妈”的定义问题,她并不讳言,“我定义的中国妈妈与西方妈妈,都是宽泛的概念。”“中国妈妈”在她的定义中,并不是指身为中国人的妈妈,而是指教育方法严格,对子女要求极高,不认同西方教育理论的母亲,只要满足这一点,不论国籍种族,就是她眼中的“中国妈妈”,“我认识一些韩国、印度、牙买加、爱尔兰和加纳的父母符合我说的条件。”这种宽泛,充满了暧昧。
虎妈身上的文化符号,显然不仅是模糊又多元的移民身份,同时还有耶鲁大学教授、哈佛大学博士、跨国婚姻、获奖的子女等等,无不增加了她的光环。
一个成功的教育商业案例?
我们需要理解一本流行书稿——现代流行工业的一个重要环节——背后的商业逻辑。
事实上,在书稿出版之前。很多出版社进行投标。最终,企鹅出版社以更高的稿费和版税以及其他条件获得出版权。
作为一个耶鲁教授,虎妈为什么会写这样一本通俗小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版?又为什么那么多图书公司抢着出版这本书?
最近几年,美国各地风起云涌般掀起了对国内教育危机的讨论。尤其是当去年底美国在“国际学生评价项目”(PISA)竞赛上失利后,更是加剧了这种社会心理。这一项目中,美国高中学生的数学、科学和阅读能力在65个经济地区的排位分别是31、23和17。而中国上海的学生在3个类别中均名列前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参加测试。“对我来说,这是一次声响巨大的警钟。”测试结果12月公布时,教育部长阿恩·邓肯就这样告诉《华盛顿邮报》,“我们什么时候对美国人在任何一个领域平庸的表现满足过?那是我们的目标吗?我们的目标是领导世界教育。”美国教育专家小切斯特·芬恩则在他的博客Flypaper上写道:“美国(以及世界上的许多国家)都在2010年的珍珠港日(12月7日)遭到中国袭击。”正如奥巴马总统在国情咨文中所说,这一测试结果让美国人开始面对“危急时刻”。
其次,美国经济危机以来,一直陷入脆弱心理,对于中国崛起十分紧张。一惊一乍的美国人对中国有一种敌对的情绪,他们有一种强烈的自尊心,很容易受到侵犯。《时代》周刊在关于虎妈的文章中写道,“2010年美国第三季度的经济增长达到了有气无力的2.6%,但许多经济学家依然预计失业率将徘徊在9%。部分原因就是很多工作都外包给了像巴西、印度和中国这样的国家。我们的房价不断降低,退休和教育基金大幅缩水。即使想要改变我们根基于现有消费方式之上的生活方式,在付完每月的账单后我们也没有多少钱能存下来。与此同时,中国经济却以每年10%以上的速度高速增长,对美贸易顺差2524亿美元。中国政府把这些财富都输送回国,建设高铁,开办工厂。”从这段话中很明显可以看出,美国人对中国抱有鲜明的敌意和提防态度。
所以,每当有一个关于中国的故事发生,美国人就会放大情绪。而微妙的社会、政治心理总是野心家的温床。所以,一直有各种公司、智囊机构,甚至声名显赫的个人,利用这种微妙的社会情绪做文章,做大与中国有关的舆论。比如中国威胁论等的推进,背后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商业机会。
虎妈和企鹅出版社未必是有意把握这个时机,但至少他们遇上了这个时机。除了很快获得社会关注,这本书还登上了《纽约时报》的畅销书排行榜首位,并被推荐为“时代好书”,
虎妈对于图书的商业运作,显然是熟悉的。此前她曾出版过两本相当畅销的书籍:一本为《大国兴亡录》(Day
这两本书都使得虎妈名利双收。而在第二本书中,虎妈揭露自己姑姑在种族冲突中被杀一事,当时也引起不少学术争议。
虎妈的犹太人丈夫杰德·鲁本菲尔德也是耶鲁大学法学院的教授兼作家,曾写过好评连连的《谋杀的解析》。
仅仅从书稿的写作方式来说,《虎妈战歌》完全就是一本畅销书。二元对立的描写,将“中国妈妈”、“美国妈妈”完全刻板化,既淋漓尽致,也难免由此引起争议——中国妈妈和美国妈妈都觉得书稿并不客观。
而书稿出版之后的各种论辩会的推出,频繁曝光,就更加与商业运作手法如出一辙。
好吧,原来大洋彼岸的中国,也卷入了商业链条的环节。中信出版社已经出版了这本书,完整的书名为《我在美国当妈妈:耶鲁法学院教授的育儿经》。1月中旬上市发行,目前印数已达10万册,在卓越网和当当网的亲子教育类书籍中,销量均居榜首。
至于在学术上,不同的教授对虎妈的成就也有很多不同看法。但不管如何,她已经成为耶鲁大学小约翰·M·达夫(John
中国很大,美国也很大
中国民众注定要参与这场舆论,从大众传媒到新兴媒体。在这个输出最多留学人口的大国,许多人对于现有教育方式不满,他们一直相信,美国是当今世界最为重要的知识发源地,美国的教育制度应当是中国教育改革的方向。
虎妈出现后,有人惊呼,“哦,不,中国的教育有自己的优势!美国名校的研究生项目中多是中国培养出来的优秀学生!”“美国教育出现了很大的危机,我们一直想学习的方向错了!”然而,也有不同观点,“不对啊,美国还是最有创造力的国家!”“虽然中国学生在PISA竞赛中获得高分,但高分并不等于人生成功,更不等于幸福!”
这种景象,就像几年前美国金融危机爆发,便有许多人抨击或者捍卫美国的自由市场制度,或信心爆棚,或用心良苦。但实际上,跟市场制度一样,美国的教育制度(甚至知识生产制度)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结构,并不存在一个单一的美国教育。而参与PISA竞赛的中国学生,其实并不是一个随机抽样的代表,他们只是来自上海的5000名学生,与其他地区的学生并不相同。
从地域构成以及制度构成来说,美国很大,中国,也很大。
美国公共教育出现问题,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2008年金融危机后,许多州面临巨额财政赤字,对公共教育系统的投入也日益捉襟见肘。在因财政赤字濒临破产的加利福尼亚州,过去两年已削减了全州公立高校170亿美元教育经费,并计划继续削减25亿美元。这是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大规模削减教育经费的举动。加州政府甚至为了转嫁危机,批准加州的大学提高学费,平均涨幅超过30%。其他许多州也难逃这一现象的波及,大量小学和中学在内的公立学校,不得不减少课时,甚至改一周5天上课为一周4天。还有更多教授被裁员。
2010年3月4日,在全美“公共教育行动日”这一天,加利福尼亚州、纽约州、伊利诺伊州等三十多个州的数以万计学生、家长和教职员工同步发起罢课、集会、静坐、游行等示威行动,抗议公立学校教育经费削减和学费上涨。
美国人也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奥巴马总统最近一段时间多次发表讲话,指出“在美国增长最迅速的领域,3/4的工作机会需要超过高中文凭以上的教育。而他们今天在教育上战胜我们,明天就能在经济上战胜我们”。他增加了对公共教育领域的投入,从2010年的462亿美元增加到2011年的497亿美元。并且提出了十年计划——10年后,美国人口中大学生比例重新回到世界第一。不过,这一点可怜的财政支持增长,仍然被认为只是杯水车薪。
当国家心有余而力不足时,个人的努力就变得重要起来了。在美国,亚洲学生往往是最用功的,这既与亚洲人的教育观念有关,但也与美国长期实行的平权法案有关。在这一政策之下,亚洲学生反而受到录取比例的限制,只有特别优秀者才能进入顶级名校。他们是“代表人数超过比例(over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亚洲学生到美国之后仍然埋头苦读,而且还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和特长班,学乐器要学两种,所有这些都增加他们进入名校的可能性,”一位长期旅美的学者说,“相比之下,非洲裔学生,较为容易进入名校。”
当然,索菲亚和露露并不面临这一难题,因为美国的私立名校一直有Legacy
虎妈的丈夫,杰德·鲁本菲尔德,是个犹太人。这个族群也是美国知识生产社区中的一个重要部分。他自己也是耶鲁法学院终身教授,还是该院教职员工中唯一一位资历最浅的教授,美儿形容他“像金童一样”。
反过来看中国的教育,也是如此。在中国,如果一个普通中学生拥有北京或上海户口,那么他考取名牌大学的可能性会数倍于山东或河南的孩子。这一方面是因为北京和上海的教育资源发达而集中,名牌大学数量名列前茅;另一方面,也受限于各地的人口,在人口大省,竞争的激烈程度无需赘言。
PISA竞赛中获得高分的上海学生是一个特例,不能代表整个中国。上海像一块人才磁石,吸引了来自中国各地的精英,政府还给了上海大量教育投资。相比之下,美国和其他国家的成绩反映了有着地理代表性的青少年的表现。而中国,考虑到它是一个资源分配如此不公的国家,如果中国同样派出具有代表性的学生队伍,它的名次也会下滑。
真实的中美教育
在蔡美儿的书中,她频繁提到她眼中的西方式教育。在她眼中,中国父母和西方父母主要有三方面不同:第一,西方父母非常在意孩子的自尊,如果孩子做事失败,他们只会不断安慰,肯定他在这过程中表现出的长处,而中国父母则要求孩子绝对优秀,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有能力,只是不够努力,而且,他们相信孩子足够坚强。第二,中国父母认为孩子就是他们的一切,但西方人却不这样认为,蔡美儿的丈夫杰德就曾对她说过,“父母有责任抚养孩子,而孩子对父母没有任何亏欠”,这让蔡美儿直称西方人的亲子关系是“可怕的”。最后,中国父母认为自己知道怎样做对孩子最好,但西方父母却把选择权交给孩子,“把孩子看做有头脑的人类的一员”。
但是,真实的中国和美国教育到底是怎样的呢?
也许美儿说的在部分中国家长和美国家长身上都有体现,一对在中国生活了8年有余的美国老夫妻Dick和Dee与我们分享了他们的育儿之道,他们一再强调,自己是“最普通的美国式家长”,在他们年轻时,也曾因为吸食香烟等坏习惯与父母争执,继而在19岁就自己出外打工养活自己。而他们的3个孩子现在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人生。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确代表了美国大部分中产阶级家庭的教育观。
他们会逼迫自己的孩子每门功课都拿到优秀么?——“不,不会。孩子们总有一些科目是擅长的,而我们会鼓励他们在这些科目上面取得好成绩。还有一些科目,只要他们尽了力就可以了。”
你们怎么确定他们已经尽力了呢?所有的孩子都会有惰性。——“是的,他们也许都会倾向于看电视或者玩游戏,但那也是他们人生的一部分。而且,我们的教育文化是让孩子们在小的时候就喜欢上学习,他们自己会把学习当做一件有乐趣的事情,而不是用枯燥的反复练习来让他们讨厌学习。”
你们会强迫他们学习一种乐器或是学习某些科目么?——当然不会,他们会自己选择。我们的儿子学习非常优秀,他拿到了MBA,但那是因为他自己希望。他们在高中时代还吹萨克斯、组乐队,或者是练习其他乐器,但都是因为他们自己感兴趣。我儿子喜欢打篮球而非玩橄榄球,他更擅长橄榄球,但我们绝不会强迫他。事实上,我们的小女儿在大学只上了一学期就选择辍学,去社会经历她所想经历的,我们很高兴看到在兜兜转转一大圈后,她自己选择回到学校继续学业,这是她的选择。
你们怎么确定孩子们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哪怕这些选择在你们看来十分愚蠢。——孩子们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当他们还小时,你就要给他们选择的自由,让他们能够选择一些东西。当然这是有范围的,你不可能让一个非常小的孩子决定自己的人生,但随着年岁的增长,给他们的选择自由度应该同时扩大。总的来说,孩子们拥有犯错的权利。他们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Dick和Dee一再向我们强调,在他们的宗教和文化中,判断成功的标准并非是单一的,学习成绩好并不能说明一切,对每一个普通人,成功的标准都是不一样的,并不一定都要成为“Number
当然,中美情况有很大不同,中国的人口太多,工作机会太少,这客观上令中国的教育问题更加突出。深圳一所私立小学的校长陈芳茉接受了本刊专访,她长期在我国基础教育第一线工作。在她看来,像虎妈这样要求孩子奋争第一的情况在国内还是很普遍的,不过,“虎妈运用的方式即使和国内一些有文化且愿意花心思教育孩子的父母相比,也算是比较极端的。中国独生子女因为421家庭结构,教育往往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介入,可能并不会真正感受到像虎妈一样彻底的教育。”言下之意,即使在蔡美儿眼中“虎妈”最多的中国,她也是一个极端案例。
在陈芳茉看来,美国人对中国教育的担心大可不必,仅以启蒙性教育为例,长期接触这方面的她就坦诚,问题还有很多,“中国目前的启蒙性教育缺少应有的理论和方式,例如很多幼儿园都让孩子们超前学习汉语拼音、英语、加减法等本应一年级掌握的内容。但这会造成很多问题,例如家长都要求幼儿园教孩子们写字,但孩子们的手力气很小,握笔姿势都不对。等到上小学再纠正就很难。孩子们的书法因此都遭到了耽误。但幼儿园也非常无奈,如果不学,家长会认为他们的孩子输在了起跑线上,意见很大。”
而在小学的教育过程中,她能清楚地看到中国孩子创造力的流失,“我们的小孩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创造力越来越弱。小孩子有很多很好奇很独特的天性,在没有接受成人强加的教育之前,还能听到一些很富有创造性的语言和答案,但在我们的课堂上,年纪越大,这种答案就越少。细致观察的话,我们的教育有很多问题,特别是在小孩子的思维方面。”
中美这两种真正的普通基础教育的差别,其实在蔡美儿和她的丈夫杰德身上都有体现。蔡美儿一向力求卓越,她希望成为耶鲁终身教授的原因是不想在华尔街工作,同时满足自己的事业心,所以她应聘耶鲁法学院第一次失败了,直到数年之后才获得成功。而且,在选择法律前,她还曾尝试过经济学和应用数学,尝试的前提仅仅是“为了让父亲开心”,她自己都承认,之所以学生时代在哈佛法学院成绩优异,是因为自己“近乎发狂的努力”,她并不明白真正喜爱的是什么。而她的丈夫杰德,却十分热爱法律,“令她自己相形见绌”,所以杰德才能成为资历最浅的耶鲁法学院终身教授。
蔡美儿和杰德的差别,正是中美学习文化中差别最大的部分,将学习看做使命,还是将学习当做一种乐趣。学习到底是让自己更完善的一种方法,还是通向成功的一种路径。也许美儿和杰德都成功了,但这种成功的含金量,却明显不同。
西方式的家长把孩子生命中所经历的一切,包括在外人看来愚蠢的错误都当做是生命旅程的一部分,到最后都会成为有益的积淀。而中国式的父母则把孩子们生命中的结果看得最重要。在这一点上,陈芳茉和Dick夫妇达成了共识,她说:“教育到最后要和社会的整个价值观符合。西方文化里尊重每个人的存在意义,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价值,必须要尊重每一个小孩,每一个生命的成长都像一棵树一样,有其客观不能违背的东西。”中国的父母无论自己的孩子是一颗怎样的树,都期望他能长到最高。西方的父母则享受每一颗树的不同。
过程和结果,也许是中西方教育哲学中最不同的部分之一。
批评、回应及其他
正如大多数人所言,虎妈的教育方法无论在中国还是西方都显得极端。因此,当《虎妈战歌》一书出版后,虎妈受到的首先是蜂拥而至的批评,其次才是一些家长给她写来的表示理解的信件。面对巨大压力的她开始在各处表示,《华尔街日报》摘录的那段话,是书中特别极端的部分,其实书中更多是讲述自己从孩子成长以来如何逐步妥协和反思的故事;她并不是坏母亲,之所以对孩子严苛,是希望她们能更加强健并接近成功;她并不是在代言中国母亲,更不是说中国美国的教育观念哪一种更好,要强调的是,教育方式是可以多元化的;她甚至也说,对于曾经使用“饭桶”这样说法,感到后悔和遗憾。
在接受《时代》周刊采访时,她讲述了很多感人的故事,读者怎样给她留言,表示理解和支持。这些说法,听起来与美国式的教育观念更相通,一改虎妈的“尖酸刻薄”。但有人却因此批评她,“这是修补自我形象”,有的更说,“见风使舵”。
然而对于虎妈来说,也许外界的争论都并不重要,最重要的终究还是自己家人的看法。这本书出版后,不可避免地,舆论风暴席卷了她的整个家庭。
索菲亚和露露与母亲的关系一度十分僵硬,在露露成长中,她和母亲曾爆发过一次激烈的争吵,为了一粒鱼子酱,美儿称露露“像一个野蛮人,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叛逆的大人物,那你就完全是个凡夫俗子。没有任何独特之处,与一个无所事事的美国青春期少年相比,你只会更加平庸、更加普通、更加低等。你会无聊乏味”!而露露的回应是厉声发泄,“你是个令人恐怖的妈妈,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除了你自己,你谁都不关心。你为我而做的一切,实际上都是为了你自己!”然后,她当众摔了一个玻璃杯。
在这之后,美儿放弃了许多她之前曾固执的想法,她准许露露放弃首席小提琴手的位子,转而学习起她真正感兴趣的网球。尽管她自己十分痛苦,但她仍然选择了尊重露露的选择。
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美儿也一直在不断修正,这本书的每一页,都经过了她的丈夫和女儿们认真的审读。一些部分在让两个女儿都满意前,她不得不重写了差不多20遍。
当这本书令蔡美儿成为众矢之的时,两个女儿却出面为母亲做了辩护。大女儿索菲亚在《纽约邮报》上给母亲写了一封信,《为什么我爱我严苛的中国妈妈》。信中她说,“你被批评了很多次,但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理解你的幽默。他们认为我和露露被置于你严酷的压迫之下,那是他们没有看到真实的我们家是什么样子。他们都没有看到我们快乐地一起吃汉堡包和炒饭,没有看到我们6个人——包括2条狗在内——挤在一张床上争论到底要从Netflix上下什么电影看。现在我18岁了,我要离开‘虎窝’了,但我很高兴是你和爸爸养育了我。”
书在美国引起了轰动性的热潮,在中国也一样。在哈佛讲座的结尾,蔡美儿提起这本书目前已经有了中文版,“中国出版社采用的标题叫做‘耶鲁教授的育儿经’”,说到这美国的观众开始笑,“我开始觉得奇怪,后来我逐渐明白,这也是另一种处理方式吧,而且,哈佛、耶鲁这样的头衔,还是暗示了某些内容,比如说成功。”
讲座后的签名售书环节,人很多,排成长队过去。她仔细给每一个人签名,“你希望写什么特别的东西上去吗,还是就写:‘虎妈,Amy
“我并非大家说的那么严厉无情”
——专访“虎妈”蔡美儿
本刊记者
争议、误解与刻板印象
人物周刊:书稿出版之前,有没有预料到会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响、争议和批评?
蔡美儿:没有!绝对没有!对我来说,它更像是一个家庭回忆录。在我写作的时候,我父亲就说:你又不是名人,没有人会读你的回忆录的。书稿出版之后,我的email地址也还在网上公开,很多人因此给我写信。真是没有考虑到这个反响和争议。
当然,这个争议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误解,很多人只读了《华尔街日报》上面的那个书稿摘要,以为我在提倡中国的教育方式,但实际上,如果你读了完整的书稿,你会有不同的看法。我在书的封页上就写明了:这里讲述的是我个人的内心过程和转变。
人物周刊:那你如何理解这本书引起的关注,或者说它的成功?
蔡美儿:Timing(时机)!我觉得是Timing。
美国人现在对于中国的崛起还是无比焦虑,有一种情绪在那里。另外,更直接的是,前段时间的“PISA”学生知识竞赛,中国上海的孩子获得第一,彻底打败了美国的孩子。美国学生的数学成绩排名好像是31位。
人物周刊:你说它是一本回忆录,而不是育儿经?
蔡美儿:它绝对不是一本育儿书。我最大的困难是,大家看完《华尔街日报》的书稿摘要,就觉得我强调中国母亲更出众,并且说我的书就是要向全世界推广这种模式。NO,
它讲述的是一个家庭的教育历程以及我个人的变化,最终我有很多的妥协,并不是大家说的那么残酷和严厉无情。在我看来,这本书可能以某种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切入了全球讨论,这并不是我原来希望的。
人物周刊:《华尔街日报》上的那篇摘要并不是你写的?
蔡美儿:不是。不过在发表前我看了。
人物周刊:你觉得有不少人是根据这个摘要对你提出批评的?比如说,有人说你在夸大一种东方、西方的刻板印象。
蔡美儿:我绝对没有夸大刻板印象。我有很多理由,首先,我在书中强调我的定义是很宽泛,一些韩国、印度,甚至美国人,在我看来也是符合这个标准的。我是学法律的,所以对于定义是很敏感的。其次,我最终是向我女儿妥协的,从这个角度说,我是软化某种刻板印象的。我有很多理由。
但我的确是用一种讽刺、或者有趣的方式来写作。这是我希望呈现的一种表述方式。
人物周刊:你用了多长时间写这本书?
蔡美儿:这本书的前2/3,只用了两个月。后面1/3,用的时间稍微多一点。
聚光灯下的家庭
人物周刊:你的家人呢,在聚光灯下,生活受到什么影响?可以想象你的两个女儿在学校里会遇到同学们的异样眼光。
蔡美儿:真是如此!
我收到很多中国人的来信,他们批评我,“我们并没有要求自己的孩子考试都得A,也没有要求他们每天拉两个小时的小提琴”,“你说的并不是中国现在的教育方式”,等等。不过后来这种批评少了,他们读了我的书,觉得我要表达的内容其实是更为复杂的。
我的信箱,开始收到的读者来信60%以上都是批评的,现在90%以上都是表示理解和支持。
人物周刊:你说很多中国人给你写信,他们是美籍华人,还是在中国看到你的中文书稿之后给你写信的读者?
蔡美儿:两方面都有。开始更多是美籍华人,或者更宽泛地说,是美籍亚洲人。后来因为中文版出来,也有一些中国的读者关注。
中国的出版社采用了另外一种表述方式,那个标题叫做“耶鲁教授的育儿经”。这跟美国很不同,不过我也能理解。哈佛、耶鲁这样的称呼,可能还是与某种成功联系在一起。
人物周刊:刚刚说到你家人的回应,你的女儿跟你说了什么,她们喜欢这本书吗,她们现在跟你的关系怎么样?
蔡美儿:我真是很幸运。我的家庭、我在耶鲁大学的学生,都特别支持我。但由于文化的差异,一些美国人的确有不同看法,他们会用一些很严重的话,“你这是虐待儿童啊”,“你太残忍了”,很多这样的说法。
但我跟女儿们的关系特别紧密。她们跟我说:“现在大家都觉得我们家庭很冲突,但其实不是,咱们很幸福啊,你应该多写我们好的一些内容,”但我就想,“难道我要写我们每天一起吃饭,然后上床睡觉么。”我的大女儿最近在媒体上发了一篇文章,为我辩护,很有趣,你应该去看看。
她们也常常在网上检索相关的报道和别人的看法,然后转发给我看,挺多好玩的东西。
人物周刊:说说其他家庭成员吧?你父母对你要求那么严苛,你跟他们现在关系好么?还有你丈夫,你在书中并不经常提到他。
蔡美儿:我和家人的关系特别好。很多假期都在陪父母。这是中国教育模式成功之处,他们那么严格,但我们还是爱他们。(笑)也是因为如此,我和丈夫商量,最终决定用相近的方式来教育我们的孩子。只是后来我们遇到了反叛者(指她的小女儿)。
我和我婆婆的关系也很好。她是一个艺术批评家。她跟我完全不同,但有特别多优点。我的丈夫,出生在一个典型的西方家庭,他们家的教育观念是:“只要享受生活,怎么样都好。”但其实他非常希望小时候有人要求自己学钢琴,学第二门外语。我得说,他和我的婆婆,在我们的家庭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虽然书中描写得不算多。
人物周刊:作为第一代的移民,你父母给你的教育,和你给孩子们的教育有何不同?
蔡美儿:第一代移民生活很苦。我的父亲工作特别努力,生活又简朴,一双皮鞋穿了很多年才舍得换。所以他们用很严格的方式要求我们,我们也觉得很自然。因为我们看到他们就是这个样子。
到了我们这一代,通常都会去比较好的学校受教育,经济条件也好一些,因为上一代人已经为我们积累了很多。我们教育的观念也不同,我希望女儿学小提琴和钢琴,并不是希望他们凭这个挣钱或者去名校。
但也没有办法,我的女儿,第三代的移民,她们的生活条件太好了,而且她们看到自己的妈妈参加鸡尾酒晚会啊,就会觉得你怎么能对我要求那么严格。
我在书中也写到,这种移民家庭的模式,一代比一代差,这是我想避免的。
人物周刊:你认为严格的教育就是好的教育?
蔡美儿:严格的要求,必须和爱相结合。否则你就是很坏的父母。
身份认同
人物周刊:我对你的身份认同感兴趣。一些人说你是“中国妈妈”,因为你的教育方式是中国的,但另外一些人会说你是在美国长大的,完全是个美国人。那么,你怎么定义自己,是个中国人还是个美国人?
蔡美儿:我觉得一半一半。我其实并不尝试定义自己。我想,在美国人看来,我是地道的中国人,尊重父母,在儿女身上投入特别多;但在很多中国人看来,可能我是美国人,我让我的女儿穿她们喜欢的衣服,给她们很多选择权,带她们参加鸡尾酒晚会。
我还是要强调,我对于中国妈妈、西方父母等概念的定义是相对宽泛的。这些概念下面有很多不同的内容。有人反驳我,说中国人的教育现在并不如此。我完全认同。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在美国接受的家庭教育可能比现在很多中国人还要更加符合中国传统。
人物周刊:你在很多地方都表示对于中国身份的骄傲,这种感情是从你的家庭来的么?你有没有去过中国?
蔡美儿:我非常骄傲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我的父母从小不让我们姐妹几个在家中说英文,如果我们说的句子包含一个英文单词,他们就会用筷子打我们一下。
我回去过中国很多次。第一次到中国是1979年。之后还回去了四五次。最近的一次大约是9年前,我带着女儿们一起到中国。今年夏天我们可能还会再回去。
人物周刊:你家人说的是福建话(闽南话)吧,你会说普通话么?
蔡美儿:是的,我和家人说福建话。但我也跟老师学普通话,只是口音不太好(她用中文说这句话)。我的女儿普通话就比我好。我要求她们去学。
人物周刊:我赞成你刚才的说法,中国妈妈是一个很难定义的概念。从地理内涵说,中国这个概念很宽泛,比如核心大城市和许许多多的小城市或者乡镇,根本不是一种教育观念。在大城市里,更多人开始倾向于采取宽松自由的教育理念了,他们甚至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将他们送出国。对此你怎么看?
蔡美儿:是的,我知道,他们的方法可能是传统的反面。很多人觉得这样的方法会让孩子更加有创造性。在我看来,给孩子更多的选择是好的,但最好是10岁以后,因为在那之前,太多的选择只会让他们学坏。
《我在美国做妈妈》书摘
虎妈
在外面过夜
参加玩伴聚会
在学校里卖弄琴艺
抱怨不能在学校里演奏
经常看电视或玩电脑游戏
选择自己喜欢的课外活动
任何一门功课的学习成绩低于“A”
在体育和文艺方面拔尖,其他科目平平
演奏其他乐器而不是钢琴或小提琴
在某一天没有练习钢琴或小提琴
刚刚3岁,索菲娅就能够阅读《小妇人》(Little
我也渴望看到索菲娅能够吸收美国社会最优秀的文化,不希望她像很多亚洲孩子那样,最后成为机器人似的怪胎——有的孩子从父母那里感受到难以承受的压力,甚至仅仅因为在国家公务员考试中得了第二名就会去自杀!我盼望她多才多艺、全面发展,有自己醉心的业余爱好和着迷的活动,但不是任何小兴趣(比如“手工劳动”这种努力方向不明确的活动;或者更糟,去练习敲鼓,最后可能染上吸毒的恶习),而是更有意义、更难掌握、更能发展高深的艺术造诣、提高自身潜能的爱好。
我想进一步阐明的是,幸福不是一个空洞的概念,中国父母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并不会刻意把幸福挂在嘴边。中西方父母面对幸福的理解差异常常让我感到忧虑。当我的目光缓缓扫过我家的钢琴、小提琴,看到孩子们纤细、稚嫩的手指因为长期练琴而磨出的老茧,或者是那些留在钢琴上赫然可见的牙印……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值得。
然而举目四望,我看到的事实却是,无数的西方家庭在崩溃——无数个长大成人的儿子和女儿并没有出现在父母的身旁,甚至是最起码的口头上的关心都没有。那么,我很难相信,西方父母的养育方式在把孩子们引向幸福人生时能做得更好。
有趣的是,我遇见过许多西方父母,他们常常会摇摇头,失望而沮丧地说:“作为父母,在孩子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失败者。无论你曾经为孩子们做了什么、付出多少,他们长大以后都只会怨恨你。”
而许许多多亚洲孩子的情况却与此相反。我接触过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承认自己在成长过程中承受过父母极为苛刻甚至是严酷的要求,但是他们在描述自己对父母的尊敬、爱戴以及难以表达的感激时,依然情真意切。
在他们身上,你找不到痛苦和怨恨的踪迹。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是这样。他们被“洗脑”了?或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西方的孩子肯定不比中国的孩子更幸福!
中国“虎妈”为何声震美国——不是我们太强大而是他们太谦虚
作者:
“这是一个母女三人的故事——关于莫扎特和门德尔松,关于钢琴和小提琴,以及我们如何成功地登上卡内基音乐大厅的舞台。”48岁的耶鲁法学院教授、美籍华裔移民蔡美儿在她的新书《虎妈战歌》介绍中写道。
这位华裔母亲和她的女儿们不仅登上了卡内基音乐大厅,也登上了美国媒体的首页。《华尔街日报》对她的故事进行了连续报道,最新一期《时代》周刊则将她选为了封面人物。
如果只是这样一个优雅的故事,她或许不会成为目前全美国的焦点。身为华裔的蔡美儿认为严厉的中式家教比宽松的西式教育优越,并以自己为例——为使小女儿露露熟练地弹奏雅克·依伯特的钢琴曲,她要求女儿从傍晚一直弹到夜里,中间不允许喝水,不允许吃饭,不许上洗手间。最终她的女儿在著名的卡内基音乐大厅登台表演。“为什么中国妈妈比美国妈妈更好”——这是《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标题。
蔡美儿宣告:魔鬼式的训练是成功的关键,这就是为什么中国小孩总在世界上扫荡各类数学和音乐大奖。而那些“软蛋”西方家长却从来不敢要求儿女这么做,他们甚至明知道孩子体重已经超标,却不敢在他们面前提一个“肥”字。
在饭桌前、咖啡馆、酒吧和互联网上,在整个美国,蔡美儿的名字正在不断被提起,砖头和鲜花齐飞,风头甚至盖过近期在白宫亲密会晤的中美两国元首。
美国读者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开始反思,并在网上掀起了一场举国大讨论。蔡美儿的新书引起的恐慌,已经被提到了当年苏联抢在美国之前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的高度。“我们真的要失败了吗?我们的教育存在哪些问题?我们的孩子如何避免成为失败者?”对大多数美国家长们而言,不论蔡美儿说的对不对,既然她深刻地触动了大众,反思现在就应该开始。
中国虎妈的魔鬼训练
在迪士尼的电影里,那些好好读书的乖孩子们时常在某一天崩溃,突然顿悟:生活不是服从和读书获奖,而是脱掉衣服尖叫着奔向大海畅游——这已经足以构成蔡美儿不让两个女儿看电影的理由了:“电影是现实中失败者们的安慰剂,获得奖牌才能给你的人生机会和自由。”
禁止看电影,这只是十则禁令中的一条。此外还包括不许在朋友家过夜、不许参加垃圾活动比如校园演出、不许不学习钢琴和小提琴、考试成绩不许没有达到A、除了体育和戏剧外所有学科不许没考到第一名。
蔡美儿的严厉可能会让现在中国大陆的母亲们都感到汗颜。
有一次大女儿索菲亚在数学竞争中输给一个韩国小孩屈居第二,蔡美儿勒令她每个晚上做2000道数学题,直到她重夺第一。还有一次,蔡美儿拒绝了女儿为她亲手制作的生日贺卡,因为认为她们没花心思,蔡美儿告诉当时7岁的索菲亚和4岁的露露:“我理应得到更好的,所以我拒绝这个!”
蔡美儿在耶鲁大学的学生有一次到她家的乒乓球房,看到了她为女儿写下的练琴计划,“我当时觉得很惊奇,世间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时间表!”——而那几张纸,不过是她或写、或打印的数千张中的几张。
伊恩·艾瑞斯(Ian
书中提到的“小白驴事件”在媒体围观中不断被提起。有一次,7岁的小女儿弹奏一首曲子时表现得极为生涩,蔡美儿十分愤怒。当她强行让女儿继续练习时,冲突发生了。露露将乐谱撕得粉碎。蔡美儿将乐谱粘好并把它镶在一个塑料套子内,以防止它被再次损坏。紧接着,她将露露的玩具拖到车里,并告诉她:“如果明天你不能弹好‘小白驴’这首曲子,我就会将它一块一块地捐出去。”
她还威胁女儿,不让吃午饭和晚饭,不送给她圣诞礼物和光明节礼物,而且连续两年、三年或许四年都不给她办生日派对。“我告诫她不要懒惰,不要怯懦,不要任性,不要让人觉得可悲。”这听起来像一个“虎妈式”的励志故事,但是处处展现着雷霆手段。
在对女儿的音乐训练上,蔡美儿拒绝让步。哪怕全家外出度假,她也尽量要保证女儿每天能练琴,酒店大厅的钢琴,当地琴房的钢琴,饭店的钢琴能借用的一律用上。曾经有一次,全家驱车来回18个小时陪女儿露露去外州见一个著名小提琴老师,为了保证女儿表现出色,蔡美儿还邀请一位小提琴老师及其男友陪同,为此花费了8000美元。第一天和老师见面结束后,她拒绝让已经拉了5个小时小提琴的女儿休息,理由是:第二天还要见老师,要抓紧练习。
在“小白驴”事件中试图站出来为女儿辩护的父亲同样被驳得体无完肤。蔡美儿提醒丈夫鲁本菲尔德(Rubenfeld,同样是一位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大女儿索菲亚在露露这个年纪已经能熟练地弹奏这个曲子。“但他们是不同的人。”鲁本菲尔德说。蔡美儿面带嘲讽地反击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是的,每个失败者都会声称这一点。”
最新一期《时代周刊》封面报道了虎妈的故事。
战胜你的恐惧:东西教育观的碰撞
蔡美儿的丈夫鲁本菲尔德在书中表现得像挡在马路上的小石子,他更像西式家教的代表人物,处处衬托出虎妈中式家教的正确性。
但是踢开小石子,并不代表没有臭鸡蛋飞来。在《为什么中国妈妈是一流的》刊登后短短几天,蔡美儿的教育方法就引起了全国性的轩然大波。愤怒和谴责的邮件塞满了蔡美儿的邮箱。《纽约时报》专栏作者大卫·布鲁克斯(David
一位来自华盛顿的网友在华尔街日报的网站上留言,“我读了这本书其中三章,每一章里我至少能找到三个例子证明,她已经构成虐待儿童。”他希望儿童保护组织介入此事,调查蔡美儿的两个孩子身体健康和安全是否有所保障。这一提议得到了众多美国网友的热顶。
这样的反响并不是蔡美儿第一次遇到,只不过这次声势更浩大一些。
很早以前她就发现,每次她在宴会上提起教育孩子的方法时,就会马上被疏离。有一次,一位名叫马西的客人听了她的介绍之后,感到非常痛苦不安,流下了眼泪,早早地就离开了饭桌。蔡美儿的朋友,苏珊,晚宴的主办者,不得不努力恢复蔡美儿和剩下的客人的关系。
蔡美儿并不打算改变,哪怕她自己也承认,时常一早醒来会想,为何不跟女儿说:今天我们休息一天吧。“我那些温情的西方朋友们,他们总是说:‘既然我这么累,不如让孩子们做他们自己的选择。’然后他们就跑去喝一杯或者去上一堂瑜伽课。而我却坚决地选择呆在家里对着孩子尖叫,并因此惹她们的讨厌。”
当蔡美儿对索菲亚用英语大骂“废物”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十分过分之处,多年前她的父亲就是用闽南语骂女儿是垃圾,仅仅因为考试考了第二名。蔡美儿觉得西方父母过分低估了孩子的承受能力,“只要你对孩子保持高的期待,他就一定能够做到。”
但另一位畅销书作家瓦尔德曼(Waldman)在还击蔡美儿的文章里提出了一个事实:15岁到24岁之间的亚裔美国女孩拥有高于平均水平的自杀率,而这些移民家庭通常家教都十分严厉。作为对比,她罗列了自己给孩子立下的一些“规矩”:“允许放弃钢琴和小提琴,特别是在挫败感来临之际;可以玩电脑游戏和上网,只要你们肯自己掏钱买尼奥宠物和魔兽武器就行。”
为了说明“放养”孩子也能成功,她讲述了女儿萝茜(Rosie)的故事。在被医生诊断出有诵读困难之后,二年级的萝茜主动要求参加一个特殊的精读培训班。因为她热爱故事,想要阅读。她决定接受每天在一间小屋里待上四个小时。由于课程艰难,父母时常央求她退出,可是每一次她都拒绝了。最终萝茜靠自己的驱动也获得了成功。
试图在瓦尔德曼和蔡美儿的教育方法之间找到共同点几乎不可能,这可以说明在传统家教观念上,东西方的距离究竟有多大。
“当我的女儿萝茜感到惊慌,比如站在高高的体操器材上或是即将在班上做时事报告时,她就会轻声念诵一句咒语:‘战胜你的恐惧。’我不知道她这句咒语是从哪儿学来的,兴许是某部我不该让她看的电视剧的台词。”瓦尔德曼说。
蔡美儿的女儿们很可能没有机会学习到这句咒语——因为“虎妈十则禁令”中除了之前我们提到的那些,还包含另外一条:禁止看电视!
美国人的反思:从幼儿园到登月
在成为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之前,蔡美儿走过了漫长的道路。她的祖先最初从中国移民到菲律宾,1960年,也就是她出生前两年,父母才移民到美国。
和所有初来乍到的移民家庭一样,奋斗和每日上进是家庭的主旋律。“我的父母刚到美国甚至穷到没钱交取暖费,夜里不得不抱在一起度过整个冬天。”她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一个男生一边模仿她英文单词Restaurant的发音一边哈哈大笑,当时她就发誓要改掉中国口音。
蔡美儿的爸爸每晚工作到凌晨三点,一双鞋子穿了八年。她妈妈是典型的“中国妈妈”,永远觉得她做得不够好,哪怕今日蔡美儿被各地邀请演讲,妈妈依然会批评她语速太快。
严厉的家教营造着这个移民家庭的主要氛围。她们姐妹三人在家中都要说汉语,如果一不小心说出英语单词就会必遭父母筷子敲桌的待遇。父母能够接受的女儿的学习成绩只能是A,蔡美儿曾要求父亲出席一次获得第二名的颁奖庆典时惹得父亲大怒,并警告今后不许再这样羞辱他。
“当朋友们听说了我儿时的故事,他们经常会想象我的童年很痛苦。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在这个奇特的家庭里我找到了力量和信心。”蔡美儿说。如今,蔡美儿可以用自己的成就——一个受普遍尊敬的职业来证明这种教育方法的可行性,并且,她打算在她女儿身上继续实践这样的教育方法。
蜂拥而来的批评让虎妈妈蔡美儿感到惊讶,她认为很多人会从书中获益。“很多人告诉我,如果在他们年幼的时候父母更多地督促自己,现在或许所能做的事情会更多。一些人说,读过我的书后终于理解了他们的父母当初为何那么严厉,其中一个人说他因此特地送了一束花给母亲以示感谢。”
如果仅仅是东西方家教观念的差别,“中国妈妈”的话题或许还不足于掀起全美大讨论。专栏作家布鲁克斯认为蔡美儿勾起的是民众对这个国家衰退的恐惧。“想想吧,这是一位在育儿问题上全心投入的母亲,她的身后是成千上万同样雄心勃勃的中国妈妈,她们的孩子将在以后的竞争里打得美国孩子满地找牙。”
这种担忧总能在现实生活中得到“骇人”的印证。美国经济在金融危机之后一直处于低迷,失业率居高不下。而中国经济已连续多年在7%以上的速度增长,它与美国的贸易形成了2524亿美元的顺差,并且是美国政府的最大债主之一。
而美国的中小学教育体系也被美国人认为千疮百孔,尤其当他们的孩子被拿来和中国孩子进行比较时。去年公布的学生基础能力国际测评(PISA)的结果美国学生的成绩仅在中游,阅读能力排第17,科学第23,而数学第31,总体成绩第17。而来自上海的学生包揽所有单项的第一名。
在“虐童”问题进行口水式的反击很快结束,美国媒体对教育问题进行了真诚的反思。
很多文章通过认真论证,试图获得一个“靠谱”的结果。《时代周刊》援引了《今日心理学》杂志自由撰稿人马拉诺(Hara
布鲁克斯在一篇《虎妈是胆小鬼》的文章里说,他并不认为蔡美儿有虐待孩子的倾向,“相反,我相信她太过于悉心照料孩子,以至不敢让她们作出选择”。
在他看来,参加团队活动比拉小提琴和弹钢琴要求更高的智力。他还搬出麻省理工的研究成果论证,在团队里如何阅读他人情绪,学会如何理解他人,有效地进行集体协作,才是未来社会里真正成功的表现。他希望蔡美儿的两个女儿今后也能写本书,但是为了避免她们母亲的尴尬,最好先学习一下这本书怎么样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有人将问题直指美国中小学教育的制度层面,认为“中国虎妈”掀起的讨论应该达到1957年苏联人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的高度。
50年前,美国的中小学教育就饱受诟病,在苏联发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后,更是朝野震动,深刻反思对教育的投入。
之后,美国人开始奋起直追,不到一年,国会就通过了国防教育法案,每年投资数百亿美元用于改善美国的教育体系。五年之内,美国人开始在太空中围绕地球,十二年后,阿姆斯特朗被送上月球。时至今日,美国的太空科技已经远超当年的所有对手。
中国人喜欢看别人的短处,美国人善于看别人的长处
蔡美儿和女儿的关系在露露长大到13岁时发生了转折。露露开始反抗,剪了自己的头发,在公开场合和妈妈叫板。在对抗之后,蔡美儿终于妥协——她同意露露“离乐器远点儿”,停止每周日驱车2小时去上小提琴课程,改为和当地老师学,每天练半个小时即可。
获得自由的露露开始投身到她所热爱但一直没有机会尝试的网球运动中。两年后,她打进了校队。
妥协的重要原因是蔡美儿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不顾蔡美儿祖母的反对,只身赴美读书,成就了一番事业。可是后来母子感情极淡,“他从来不提起他的母亲,除非在发怒的时候。”
在面对诸多读者的指责之后,蔡美儿对自己作了些辩解。她说书中有一部分讲的是她如何放弃了严苛的家教,而采取相对和缓的方式。“这本书只是我和女儿的回忆录,并不是什么父母手册。我并不是说中国式的严母教育就是最好并适用于每个家庭,一种东西方混合、张弛有宽的教育方式可能会更好。”
现实中的虎妈也未必如书中表现的那么严厉。事实上大女儿索菲亚有一个男朋友,当蔡美儿在纽黑文的家中接受各路记者采访时,他们的笑声正从二楼传来。
“她和莎拉·佩林一样精明,她们都说出一些偏激的话来引起关注,不同的是佩林为了竞选,而她则获得码洋。”一位美国读者说。
这虽然是一个“中国妈妈”的故事,但却发生在美国,严格地说,这是一个“华裔妈妈”的故事。很难说这是一次中美文化的碰撞,而更像是美国人自身对教育方式的一次反省和再认识。“美国经济可能不景气,但远非崩溃,美国的初级教育可能存在危机,但高等教育依然为全世界所觊觎,特别是中国。我们从未停止创新和研发,不论是在硅谷还是在底特律。”布鲁克斯说。
如果只是纠缠于那些很可能被夸大的细节,比如她是否真的威胁过女儿要烧掉她的动物玩偶,那么蔡美儿和她的书并不足以成为全美国探讨的公共话题。“我们该做的或许是想一想她的观点为何触动了我们,并以此推动我们改进,就像我们的前人做过的那样。”美国《时代》周刊在他们的封面文章中说。
甚至奥巴马也加入到了“反思的美国人”的行列之中,在1月26日发表的国情咨文中,奥巴马特意提到:“美国在经济、教育、科技发展等诸多方面面临更多竞争”,“一些国家,比如中国和印度,他们已经意识到,只有通过变革,才能在世界上立于不败之地。因此,他们开始尽早着手对孩子进行教育,并延长教育时间,更注重数学和科学”。
在虎妈风波中,旅美教育学者,迈阿密大学孔子学院院长黄全愈则更加注意美国人的自省精神。他举例说,1979年,中美两国互相考察对方的基础教育。中国考察团看到美国学生还在掰着指头做算术,于是得出结论:20年后中国会超过美国;美国考察团看到中国学生那么刻苦,得出的结论是:20年后美国会落后中国。“现在来看双方都判断错了。中国人喜欢看人家的短处,其实那不一定就是短处;美国人善于看人家的长处,但那也不一定就是长处”。
但无论如何自省,绝大部分美国人对深入他们骨髓的基本精神仍然坚持不移:比如尊重每一个独立的个体,包括自己的孩子。正如一位美国家长在围观了众多文章之后,饶有兴致地在博客中写道:“当我敲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的女儿正走下楼来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她说:‘学习了半个小时,该看看电视了’。我清楚,一时半会儿我们去不了卡耐基音乐大厅了。不过我尊重她的选择。”
美国虎妈更强悍
近来关于中国虎妈的议论很火,说中国母亲严厉如虎,对子女实施军营式管教,把家变成西点军校。相比之下,美国母亲采用启发式教育,给孩子空间自由发展,培养其创造力。笔者认为,说这话的人要么没有深入美国社会生活,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美国母亲严厉起来敢杀人,前不久佛罗里达州有一位母亲,因15岁的女儿顶撞了她,她抄起枪把女儿毙了。这简直疯狂、没人性,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虎妈。
有些美国家庭对正在读中学的子女放任自流,这绝非教育,而是麻木和不负责任。他们与子女缺乏交流,除吃穿外,基本对学习不管不问。据美国媒体报道,38%的美国主妇说不清自己孩子的现状:读几年级、老师的名字、课外活动是什么、成绩怎样。近半数美国家长从未参加过孩子的家长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启发式教育?
最近美国的一篇报道从另一角度反映了美国严峻的教育现状,一方面子女无行,另一方面是家长强悍。据报道,越来越多的美国家长开始雇用侦探来监视自己的子女。这些孩子从吸毒、卖淫、打架斗殴到偷东西,几乎无恶不作。这大概就是启发式教育的直接后果,家长为了解孩子的行为,不得不雇用私人侦探跟踪子女。
大多数家长雇用侦探的目的是防止孩子犯罪。一位美国母亲说,她知道这样做会毁了孩子对自己的信任,但是没办法,这总比孩子进监狱强。与其此刻强悍到不惜破坏与子女间的信任,为何平时不严厉些,不让孩子在“自由”的路上走太远呢?
无论中国虎妈还是美国虎妈,负责任的就是好妈。平日多交流多分享,肯在孩子身上花时间,这才是孩子健康成长的不二法门。孩子需要的不光是钱,更是陪伴。将心比心,将情比情,这才是法宝秘诀。
从虎妈看我们对教育的误解
作业多不算弊病,怎么做、做什么才是关键。虎妈以及所有的育儿经都用不着盲目拷贝,每一个家庭教育的成功都只是个案,一花一世界,一孩子一模式,倒是虎妈引发的这场对东西方家教的重新审视具有独特的价值。
作者:殷练
名校才女教授,一双漂亮的混血女儿,严苛辛辣的育儿经……这一串符号,注定会在跨国文化的隔阂和反差中不断发酵,令美国华裔虎妈一炮走红,成为远隔重洋的两个国度里共同关注的火爆话题。
的确,教育,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从来就是一个全社会广泛关注的话题,人人对此都有话可说,甚至可以说到滔滔不绝。一直以来,无论有识之士怎么呼吁,中国教育似乎都冲不破
这其实是建立在我们对美国教育的误解之上。
首先,在这场热论中,我们看到的其实是,美国人的危机意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他们总是惯于把对手的实力想象得比实际拥有的更为强大。奥巴马总统在去年12月的一次有关教育的讲话中就提醒人们,美国现在已经处在像前苏联人造卫星领先上天的时刻一样,教育落后的现实让美国人感到羞辱。而虎妈的强势宣言,再次刺激了美国人的神经,认为西方式教育受到了东方式教育的挑战,难怪《华尔街日报》的文章会以
其次,虽然一直以来,国人对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的鼓励式和宽松式教育模式颇为羡慕和欣赏,并以此为据批评中国式教育的种种弊端,认为美国的学校教育宽松自由,尊重个性,没有升学压力,更没有密集考试,甚至少有家庭作业等等。
但国人并不真正理解美国教育。两国教育方式背后是深刻的教育理念和教育体制的巨大鸿沟,双方的观察都有雾里观花似的偏颇之处。当我们走近美国教育之后,你会发现实际情况并不完全像国内想象的那样。他们的学校教育也有严格规章,作业成堆、考试不断、竞争激烈等等。
我女儿曾在北京最有名的一所中学读了三年,如今正在美国一所公立高中就读,两边学校教育的差异,她深有体会。仅仅上了一学期课后,她就回家宣称:“今后谁要再跟我说美国的中学没有作业,我就跟谁急。”她每天3点放学后都带回大堆的家庭作业,和她的同学们一样,每天都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在这些家庭作业上,周末更甚。而这些作业更是花样翻新,有写项目设计的、调查报告的,有做PPT演讲陈述的,还要求表现元素多样,绘画、图表自不能少。学校里的学习也并非像国内时想象的那样悠闲自在,老师的指导和督促无时不在,甚至还有更严厉的做法,比如,为了不让学生在较多的闲暇时间玩耍、打闹,课间只有5分钟休息时间,而每门课都得换教室,老师的教室是固定的,学生上课找各科老师,每个学生都得在这5分钟之内紧张地穿梭在不同的教室之间。每周有大考小考,每一门考试成绩都直接关系着今后的大学录取……
但可以说,即使这些状况也都只是美国教育的表面现象;正如虎妈的中国式严苛家规也是表象一样。作为熟知虎妈家规并运用自如的中国妈妈们,我们并不应该有了虎妈所描绘的所谓“中国式家教”的“成功模式”,就理直气壮,盲目“拷贝”。首先,虎妈的严苛模式仍然是在美国教育理念的大环境下,加之优越的家庭环境,她的个案并无多大普遍性。这让人想起几年前一本叫“哈佛女孩刘亦婷”的类似育儿经书,也是火爆一时,洛阳纸贵,但最终能拷贝成功的又有几人?其次,作为中国妈妈,我们更应深究的是,中国教育究竟缺失了什么,我们的孩子缺失了什么。
举个例子,也许能对我们的探究有所启发。
女儿在美国学校的世界历史课不久前讲到了西方启蒙运动,老师在简短的背景介绍之后,便让二十几个学生一起做起了游戏。她给学生假设了一个场景:学生们因轮船事故被困到了一个荒岛上,不幸的是,老师全都遇难,二十几个人必须组织起来开始寻找生存机会。于是讨论开始了,老师问,你们要怎么办?学生答,首先得选出一个领袖带领大家行动;又问,一个领袖行吗?你们认为几个合适?为什么?学生们回答热烈,有选一个的,有选多个的,有说轮流当的。讨论深入下去,每个学生都兴趣高昂。他们思索着、相互探究这个小社会的生存之路,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该怎么去合理组织,建立什么样的规章制度,这些制度会出现什么样的缺陷等等。几次课的时间,在老师的带领下,学生们竟然建立起了一个与启蒙思想家们设计的政治纲领和社会方案相类似的平等、民主、自由、法治的小社会。通过这样的历史课,那些抽象的普世价值等观念从此深入孩子们的心灵。女儿告诉我说,有了这样的历史课,国内那些花了无数个夜晚抓耳挠腮、死记硬背的历史知识竟然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不管是中国式还是美国式,教育的宗旨和理念应该是共通的,那就是激发孩子的想象力和创造性思维,培养独立思考和无畏的探索精神,身心健康,快乐成长。作业多不算弊病,怎么做、做什么才是关键。虎妈以及所有的育儿经都用不着盲目拷贝,每一个家庭教育的成功都只是个案,一花一世界,一孩子一模式,倒是虎妈引发的这场对东西方家教的重新审视具有独特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