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娇，一字“竞”风流
浙江温州第二十二中学 叶方碧
研读了《沁园春·雪》这首词的上阕，课堂转入下阕的教学。学生齐读下阕后，我请同学默写其中词句，发现“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中的“竞”字，大家写法不一，有写“竟”，有写“竞”，于是，不让学生打开书本，课堂教学就顺着这个“竞”字而入。
生：不看书，我觉得这处应该填写“竟”吧！竟然能够引得无数英雄为了它而折腰，有出乎意料的语气，同时也是表达对大好河山的赞叹、感慨。
生：我认为此处应该用“竞”。“竞”有相互竞争、比赛的意思。江山如此艳丽多娇，好多英雄在为之倾倒，都想得到这祖国的大好江山。
生（小声插话）：这里把江山比作了一个漂亮多娇的美人！
师：哦，刚才听到有同学讲，说把江山比作一个美人，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能和大家分享一下吗？
生：我是从上阙的“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还有“折腰”上看出来的。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这里无数英雄要拜倒在祖国江山这个“分外妖娆”的美女的石榴裙下了！（台下有学生掩笑。）
师：你看书看得非常仔细，能注意到细节。读出了作者原来是把江山比喻作娇艳的美人！
生：我也觉得这里应该是填“竟”，但我和他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我觉得这里的“竟”是“竟相”的意思。如果用了“竟”的话，竟然能有如此多的英雄能够拜倒在祖国大好河山下。这是一种出乎意料的语气，好像给人一种感觉，我们的国家好像是不美好的，不是一个美女，倒像是一个丑女，却能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这是多么令人意外啊！如果解释成“竟相”的话，就好像有一种天下英雄前赴后继为了这美丽的大好的河山而奋斗的感觉。
生：不对，是“竞相”而不是“竟相”，你弄错啦！
师：对啦，同学们“竞相”的“竞”是用这个“竞”。要注意区分。那这里究竟要用哪一个字呢？同学们，大家翻开书看一看书里到底用的是哪一个字。
（生翻书，确定最终的答案是“竞”。）
师：同学们想一想为什么要用这个“竞”？诗词最讲究炼字炼句，诗词的语言就像一个魔方一样，这个字和另一个字搭配，将会产生很多奇妙的效果，会有一种味外之味，意外之旨，带给我们进入一个不同的世界。我们再次一起去品味这个“竞”字。
生：“竟”有出乎意料的意思，但没有这种拼争的感觉。
生：作者希望唤起人们的行动感，去抗争，去比赛，要主动。“竟”少了点力量。
生：用这个“竞”字，我认为“竞赛、竞争”的意思是有的，“竞相”的意思也是有的。引无数英雄争着为之折腰倾倒，这足可见江山的妩媚多娇。
师：这些英雄是同一时代的英雄吗？
生：这些英雄除了同一时代的外 ，当然也包括不同时代的英雄了，江山如此可爱迷人，人见人爱吗！（生笑）这就不仅有了时间上的延展度，无论是同一时代的还是不同一时代的英雄都会为了这多娇的江山为之折腰倾倒，更可见江山的妩媚多娇。
师：如此美丽可爱的美人江山，该词中说最终抱得美人归的都有谁呢？同学们。
生：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还有成吉思汗。
师：这些都是历史上非常有名、有能力有作为的皇帝。同学们来看看作者是怎么说的。
生：作者觉得这些历史上有名的皇帝在“武功”上有很大的功绩，但是在“文治”上都还点不足，从“惜”“稍”上可以看出，是差了一点，但是不是差很多。但是成吉思汗，在“文治”上就差了很多，“只”识弯弓射大雕。
师：所以读这些字应该读出什么样的语气呢？
生：惋惜又略带点批判的味道。
生：“惜”和“稍”要稍微重读还要读得长一点。
生：“只”还可以读出一点嘲笑、傲视天下的语气。
师：非常有感觉，你可以来给大家读一读吗？
（生示范。全班同学鼓掌。）
生：哦！这样我就明白了，作者写这些有名的皇帝，其实都是在为最后的自己的叙事蓄力：今朝之人将会比这些曾今的风流人物更加有前景。
师：这也是一种自信，也是对我们人民大众竞争力的相信，去争去奋斗，所以，我们也为江山竞折腰。
“娇”的魅力
河南襄城县教体局教研室 常福胜
师：同学们，快速浏览课文，看作者是怎样总结所描写景物特色的？
生：江山如此多娇。
师：用一个字概括。
生：娇。
师：“娇”是什么意思？一看偏旁就知道了，是柔嫩、美丽可爱的意思，多指女子、小孩、花朵等，可以组什么词？
生：娇嫩、娇娆、娇小、娇艳、娇柔。
师：那么，北国雪景是柔美吗？
生：不是，是壮美。
生：是柔美。
师：很好的挑战，结合词作，说一说作者是如何描写的？
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千里”“万里”互文联用，总写北国冰天雪地、广袤无垠的银色世界，是壮阔之景。
生：“冰”凝然安静，“雪”飘然轻盈，静动相衬，相映成趣。
生：“长城”“大河”最具北国风貌，与“千里”“万里”相照应，续写地域的辽阔。
师：从南到北，自西向东，地域如此广袤，景象如此壮阔。（板书）壮阔
生：“惟余莽莽”，“惟”字强调了白茫茫的一片是天地间唯一景象，“顿”强调了黄河一下子失去了波涛滚滚的气势。
生：“山舞银蛇”“原驰蜡像”，两个生动的比喻，赋予雪景以生命感。
生：“山舞”“原驰”，把“山”“原”动态化，化静为动，画面十分生动活泼。
生：披满白雪、连绵起伏的群山，像银蛇在舞动，白雪皑皑的高原像蜡白色的象群在奔跑，这是何等壮观。（板书）壮观
生：“欲与天公试比高”，一个“欲”字更是把“山”“原”人格化，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它们雄心勃勃的精神风貌和昂扬奋发的英雄气概。
师：这里没有逆境的感觉，是主动挑战，想宏图大展，敢于与老天爷比高低。这也是诗人突然感到有一种壮志得酬，冒出来的心比天高的感觉。
生：“红妆素裹”，“红妆”形容红艳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素裹”是指皑皑白雪覆盖着大地，是灿烂阳光和白雪交相辉映的美景。
生：“红”与“素”，作者调配了两种反差很大的色彩，点染修饰，显得既富丽热情，又纯洁素雅，充满了青春气息。
生：等到红日冉冉升起，放射出万道霞光，映红了高原上的茫茫白雪，染红了天边的白云，格外艳丽多姿。
生：把江山美景比作少女的衣装，真是想象奇特，比喻确切。
师：艳阳高照，红日与白雪相映成趣，那是多么壮丽的景色呀！（板书）壮丽
生：可是，壮丽的美景是想象出来的，是一种虚实结合的景物描写方法。
师：这正是诗人妙笔生花、匠心独运之处。实虚结合，使词中景色层层叠叠，勾画了一幅壮美、立体的北国雪景图。所描写雪景气魄宏大，雄壮美丽，那分明就是“江山如此多‘骄’”？作者为什么用“娇”呢？
生：“娇”与前面的“长城”“大河”“山舞”“原驰”，与红日高照，好像不匹配。
生：可是，与“红妆”“素裹”“妖娆”相契合，都具有女性的阴柔之美。
生：是，眼前之景雄壮恢弘，诗人就想象一种艳丽之景，也就是刚才我说的柔美。
师：面对北国冰雪，没有想到逆境，没有想到困难，想到的是对江山美景由衷的赞美，情不自禁发出“娇”的赞叹。作者用“娇”字，是以阴柔之语来表现壮美的阳刚之气，使外在的色调与内在的情感有一点反差，使其丰富，可以达到刚柔相济，虚实相生的美学效果，这也透露出毛泽东的诗学追求，也是他胸怀豪迈，感情奔放的自然流露。（板书：壮美 柔美）
生：啊！知道了，如果用“骄”字，那外部感觉与内在情致就没有反差了，就单调了。
生：诗人用“娇”字，将自然的壮美与女性的柔美巧妙结合，将阳刚之美与阴柔之美融在一起，画面雄伟壮阔而又妖娆美好，使感觉丰富多彩。
师：诗人在另一首词作《蝶恋花·答李淑一》中，明明是写女性的，杨开慧明明是我的娇妻，“我失骄杨君失柳”，却用了“骄”字。
生：“骄”，说明杨开慧是我的骄傲，如果用“娇”就低俗了，就失去了英雄的本性。
师：同学们学会了咬文嚼字，我们继续品味课文中的“娇”字。它还有什么作用呢？
生：在内容上对上阙进行了总结，结构上承而下启，将上下阙勾连为一体。
生：很自然地从自然景物描写过渡到对历史人物的评价。
生：正因为这个“娇”，才有了“无数英雄”为之“折腰”的非凡壮举。
师：才有了“今朝”“风流人物”的豪情壮志。这一过渡使全词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给人一种浑然天成、严丝合缝、完整无隙的感觉。一字立骨，一个“娇”字达到了刚柔相济、虚实相生、浑然天成的艺术魅力。（板书：壮志）
三比词意味无穷
湖北江陵县实验中 陈涛
第一次比较：
投影展示
一、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沁园春·雪》
二、漫天皆白 雪里行军情更迫 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
生：都是写雪，但作用好像不太相同。
生：前面一首只是在描写雪景，而后面一首主要是写事。
生：描写雪的方法也不同，前面一首是细致描写，后面一首是简单勾勒。
生：前面一首强调了雪景的优美，后面一首强调行军的紧迫。
师：说得很好。如果我们改写一下，相信同学们看得更清楚：
投影展示
北国风雪，漫天皆白，冰封雪飘。
生品读。
生：这样一品味，确实可以看出毛主席是通过雪景的描写来表现江山如此多娇的美丽。
生：同样写雪，但情感不同。前一首有看北国风光的大气，后一首借风雨来写行军的困难。
师：同学们都看出了不同，那么两首词有没有相同点呢？
生：都是写雪，借景来抒情。
生：写雪写得很大气。第一首就不用多说了，第二首虽然寥寥几笔，但雪的气势就显得很大。
生：后一首词从雪里行军都可以看出情况紧急，但作者却依然自信满怀。
生：从两首词的视角来看，作者都好像站在至高点上俯视一切，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眼中和脚下。
生：这两首词都表现出了一种吞吐江湖的气概。
师：同学们都说得很好。那么我们就用这种气势来读一读这首词的上半阕，感受一下作者写景的大气磅礴。
比较二：
投影展示
一、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沁园春·雪》
二、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沁园春·长沙》
生：读这两句，给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前一句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概，后一句却让人感受到了迷茫。
生：后一句似乎是在追问，而前一句掷地有声。
生：这两句应换一下位置，一句一答非常切合情景。
师：你的发现很有意思。都是《沁园春》，后一首写于一九二五年，词中有这样一句“恰同学少年 风华正茂”，非常符合词人当时的身份与心境。前一首写于一九三六年，作者早已在战斗岁月中洗却了书生意气，当然有不同的情感。
生：难怪读后一句虽然有一定的气概，但总有一种茫茫命运无处可依的伤感。而课文中的句子，却读出了一种天下英雄尽在我掌中的意味。
生：后一句还是问苍茫大地，一种问天问地后的无奈，而前一句有一种风流人物尽在今朝的豪情。
师：非常好，通过对比阅读，同学们都感受到了作者那种无与伦比的英雄豪迈之情，我们读词的下半阕，读出那种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豪情与壮志。
比较三：
投影展示
一、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沁园春·长沙》
二、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忆秦娥·娄山关》
三、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沁园春·雪》
师：现在我们将作者写于三个不同时期的三首著名的词，放在一起读，你们会读出怎样的味道呢？
生：第一首写于青年时代，那种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第二首写于一九三五年，那时是红军最为艰难的时候，所以看到的是残阳如血。第三首写于一九三六年，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欢畅。
生：应该说这三首都表现出了作者的乐观精神，尽管都是在极为困难的时候，但依然表现出了一位革命家的气概。
生：读这三首词，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位伟人的成长历程，有远大的志向，克服种种艰难，最后最终还是要看我们现在的人。
生：通过三首词的比较，我们可以感受出来革命家的不容易。在如此困苦的情况下，依然有一种乐观的情怀，也正因为有这种情怀，才有了今天的新中国。
师：你们说得很好。《沁园春 雪》写于一九三六年，但真正让世人了解时却是在1945年。
投影展示
背景介绍：1945年秋，毛泽东赴重庆谈判时，赠给柳亚子先生。1945年10月14日《沁园春•雪》公开发表于重庆《新民报晚刊》。
生：当时毛主席前往重庆谈判，是一种多么大的气概，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这首词的大气更显露无疑。
生：这样一来，我就更明白了，在作者眼中，风流人物是指秦皇汉武这样的人，而在当时显赫一时的蒋家王朝，根本不在作者的眼中，不可能是风流人物。
生：再读这一句时，不仅有对往昔风流人物的叹惋，更有对现实不入流人物的嘲讽。
生：读着读着，遗憾历史人物、嘲讽现实人物、激励真实英雄，都在这一句中了。
师：说得真好！那么我们就读出这种英雄的气概吧！
一个注解引发的争议
湖北枝江一中 张晓春
教学《沁园春·雪》，在分析词的下阕时，一个同学的发问令我先是一惊，转而一喜。
生：课本（人教版初中语文九年级上册）中对“风流人物”的注释是：“这里指能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而诗中列举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也都是“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那么，他们不也应该是“风流人物”吗？
师：唉，真新鲜！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请大家都想一想议一议，他按照课本注释推出的结论：秦皇汉武他们也应该是“风流人物”，你同意吗？
（学生思考讨论）
生：我同意。注解说得很明确：风流人物就是能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秦皇汉武他们不都是在历史上建立了功业的英雄吗？
生：下阕第一句承上启下：“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下面就列举了“无数英雄”中的五个代表人物。很明显，作者自己就认为秦皇汉武他们都是英雄。
师：也就是说，他们是英雄，而且是能建功立业的英雄，所以---
生：所以他们也应该是“风流人物”。
师：这个推理的依据是课本注释，但是得出的结论符合诗词的原意吗？
（学生思考）
生：我认为不符合。紧接着“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后面，就是“惜秦皇汉武”，一个“惜”字就表明下面是转折，是否定。
师（转而一喜）：请注意，他说“惜”字表明诗意的“转折”和“否定”，大家同意吗？
生：我的理解是诗意的“转折”。“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是赞扬、是肯定，“惜秦皇汉武”的“惜”是惋惜，惋惜不等于否定，惋惜的大前提还是肯定。
师：肯定他们的什么？
生：他们都是英雄。
师：作为英雄，他们值得肯定的共同点是什么？
生：他们都有雄才大略，赫赫战功，对中国历史的发展有过重大的影响。
师：对，是由肯定转为惋惜。作者认为他们值得惋惜的又是什么呢？
生：“略输文采”—“稍逊风骚”--“只识弯弓射大雕”。
师：对。可惋惜者有三，但三者的基本意思可以归为一点，谁能说？
生：文采略微不足。
生：缺少文学才华。
生：注重武功，忽视文化。
师：你们的意思大同小异，都对。一个“惜”字，一贯到底，历数古代英雄的不足之处，顺势推出堪称绝唱的点睛之笔---
生：“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师：可见，本诗中的“英雄”和“风流人物”是不能划等号的，这关键是怎样理解“风流”一词的含义。
生：老师，《现代汉语词典》中“风流”的义项有三个：第一个是“有功绩而又有文采的；英俊杰出的”，举的例子正好就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第二个……
师：停，不需要往下念了，这个义项不正好是解释课本中的“风流”一词吗？再读一读课本中对“风流人物”的注释，两相比较，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生：我发现注释和诗词的内容有一点差距。
师：这一点差距是什么？请说明白。
生：没有强调“文采”的重要。
师：很好。注释是随文释词，要切合词语的语言环境。那么，谁能把课本中的这个注释加以补充、完善呢？
（全班同学讨论）
生：注释：“风流人物，这里是指能建功立业而又富有文采的英雄人物。”
师：很好，言简意赅。我要为大家精于阅读、思考的好习惯点赞！我们还要感谢老朋友《现代汉语词典》的鼎力相助！
不连贯处是跳跃
山东临清市康盛庄中学 冯宗辉
师：下面我们来读一读词中写雪的句子
生：（齐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师：词人毛泽东用这些语句从不同角度和侧面来写雪的特点，咱们来分析一下。前两句总领概写。分写的“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写的雪的什么特点？
生：雪白茫茫的一片，辽阔无际。
师：重点在“白”还是在“辽阔”上？
生：我觉得两个方面都有。
师：（对另一学生）你觉得呢？
生：主要还是辽阔，没有白的意思。
师：“莽莽”原指原野辽阔,无边无际或形容草木茂盛，这里表现了雪后的原野辽阔一统，文章确有白茫茫这种意思的流露，但用白茫茫表述句意，更多的是表现了我们心中词语固定搭配的习惯。我们读文本，分析文意，切不可想当然地看问题。
师：所以，如果用一个字的词概括，这里雪的特点是——？
生：广
生：阔
生：大
师：想一想，雪前长城一带的风景，又该是怎样的呢？
生：碧绿的田野，深黛的青山，美丽的苗圃，红砖青瓦的房屋……那是多彩多样的风景。
师：再和雪后的情景相比呢？
生：雪后惟余莽莽。
师：天地一体，苍茫一片，这是何等的气势恢宏，又是词人多么开阔的心胸！再分析“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表现了雪的什么特点？
生：写雪后天气奇寒，黄河都被封住了。
师：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么作者却说，黄河一下子就被封住了，有道理吗？
生：顿失滔滔，运用了夸张的修辞，好像作者亲眼看到黄河一时间就失去了滔滔流滚的气势，变得驯服安静，这样写更能体现雪后天寒地冻的天气。
师：所以这里表现的是雪的——？
生：冷
生：寒
师：作为南方人的毛泽东，初次遇见这样大的雪，这样寒冷的天气，这样静默的黄河，一定是别有一番感受，特有不一般的诗情。“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两句，写了雪的什么呢？
生：雪给人动态的感受，舞和驰两个词都是动词，是以化静为动的手法来写雪的。
师：还有吗？
生：还写了雪的颜色，用银和蜡两个词表现了雪的纯洁的白色。
师：两个同学说的都很好，可是我觉得作者的创作意图上，有一个方面更突出，大家认为是雪的动还是雪的色？
生：我觉得重点还是写雪的颜色。因为雪的动态是虚的，而雪的颜色是实的。
师：我也倾向于你的说法，动感是作者自己的感觉，并非雪本身的性质。老舍写《济南的冬天》也有类似的句子“看着看着，这件花衣好像被风儿吹动，叫你希望看见一点更美的山的肌肤”，这是人的感觉存在起伏性造成的，所以两句重点凸显的还是雪的“色”---白。“欲与天公试比高”这个句子挺有意思，它与前后句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生：它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
师：有没有表达异议的同学？
生：我觉得这个句子与前后句的连贯性都不好。
师：那你具体说说。
生：前面分别写了雪的“广”“寒”“色”，到这儿却要与天公比高，“高”与前面雪的特点联系不大。既然是比高，后面的句子又没有回答比高的结果，而是继续写雪后高原的景色之美，所以，我觉得，中间这句“欲与天公试比高”与前后都缺少内在的关联性。
师：你的发现很有见地，大家是不是该给他鼓一下掌？
生：（鼓掌）
师：那么我有一个主意，咱们把“高”换成“美”，不比高而比美，前后都协调了，大家同意吗？
生：（沉默）
师：重新读一读课文再想一想。
生：我觉得，换成美虽然能前后连贯，但是韵律就出问题了。词的上阙押“ao”韵，押韵的字分别是“飘”“滔”“高”“娆”，换成“美”就不好了。
师：这个同学从韵律角度否定了我新奇的想法，哪位同学还愿意说说自己的不同见解。
生：现在，我觉得，不换词也一样可以表示美的意思，而且比“美”表达得更宽泛，也更有含蓄的意味。
师：再细致地解释一下好吗？
生：这里的“高”，不一定表示高矮，它还有高明、高妙等意思，在这里，它表达得意思可能还要更多。
师：我非常赞赏你的意见。“欲与天公试比高”中的高，我们不必把它理解得太狭隘，雪后的陕北高原能和天公相比的东西有很多，像美丽、苍凉、辽远、纯净等等，所以高既可以押韵，又有深远的内涵。如果换用了“美”，就太单薄、太柔弱，太缺乏大气象了。所以还是作者“高”。
(同学们点头)
师：刚才这位同学觉得语句间不连贯，其实也是一个重要发现。如果我们把文章看作是摄像机的话，那么诗词就是照相机。文章较为注重语句的连贯性，而诗词更重于意象的表达。当前后语句不够连贯的时候，那就可能是作者的思维在跳跃，从而让诗词的语言闪放出更美的光芒，让诗词的意境得以拔高与升华。所以大家解读到这种地方时一定要特别注意和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