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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老王》文本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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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老王》文本再读作者:

我的文字背叛不了我的心

——《老王》文本再读

 

写在前面

看了网上两位老师的解读,发现都有在末段着力,都注意到了不安到愧怍的变化;我却太过大意。这使得我的前两篇解读在走向高潮的时候,便戛然而止。相信以下三千多字,能够弥补这个缺憾。《老王》文本解读,三个板块的第三块:《我的文字背叛不了我的心》。

 

本文主要观点

作者一直知道,自己的“不安”是为什么,却潜意识地回避,不敢去想,不忍触摸;这才把疼痛埋藏了许多年,积累得愈益深沉、厚重(揭开即见流血)。记忆一度停留在“相濡以沫”的阶段,许多东西完全不如文中所写。作《老王》,便是为了让人看清“我”与老王的关系实质(所以我给老王的恩助是作了特殊处理的),并思考“回避”的动机。试图解剖,更多的过来人是如何处理那份记忆的。这是一份“我与记忆”的说明书,是一份“我”与灵魂的终极和解。而这个“我”,不仅指作者,完全可以推而广之。

 

《老王》末段

“我回家看着还没动用的那瓶香油和没吃完的鸡蛋,一再追忆老王和我对答的话,捉摸他是否知道我领受他的谢意。我想他是知道的。但不知为什么,每想起老王,总觉得心上不安。因为吃了他的香油和鸡蛋?因为他来表示感谢,我却拿钱去侮辱他?都不是。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

 

正文

作者几年都想不明白一个问题。直到时过境迁,才“渐渐明白”。

困扰之深,可见我的“不安”是何其强烈,让我无法回避。可是,作为一种极强烈的心绪,“我”居然找不到它的来由!有这种可能吗!?——比如极其难过,难道我们却不知道自己难过的理由?比如非常愤怒,难道我们却不知道自己愤怒的原因?比如相当快乐,难道我们却不知道自己快乐的缘故?正常的情况下,都不会这样。所以,作者的不明白是不正常的。真相只有一个:

作者潜意识里在遮蔽真实的感觉,在掩盖内心深处的东西。

那么,作者隐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隐藏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我回家看着还没动用的那瓶香油和没吃完的鸡蛋,一再追忆老王和我对答的话,捉摸他是否知道我领受他的谢意。我想他是知道的。但不知为什么,每想起老王,总觉得心上……”

注意到没有,作者写“不安”,为什么从这几句写起。是随意的一笔,还是和“不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到底是“追忆”、“捉摸”在前,而后心生“不安”,还是“不安”的心绪早有,才不得不去“追忆”和“捉摸”?

作者为什么会如此关照最后的这个交往片段?“每想起老王”,想起的又会是哪些,为什么愈想便愈有无以解脱的困扰?

也许,作者就是要告诉我们,她所念及的到底是哪一方面、她潜意识里到底要干什么;也许,作者这就是在展现“不安”的根由。或者说,这一句虽并不能直接解答“不安”之问,但它却为我们提供了比“不安”本身更有价值的线索。没错,作者有意隐去的潜意识里的东西,就在这几句!

——思来想去,杨绛都是想给老王的一生完美作结

也许是因为民族性格,也许作者的个性学养使然,也许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老王苦痛挣扎一辈子,到头来怎样为他的一生盖棺定论,作者本想说的是,他入土为安了;本想说的是,他瞑目于九泉之下了;本想说的是,他最终告别了不幸。而且她几经捉摸、“一再追忆”得出的结论便是:“他是知道的”。向一个曾关怀过自己的人表达临终的谢意,并且得到了对方的领受,这已是多么幸运的事!此外,作者记得多清楚:“多少尺”、“全新的白布”……死了,人又回到了他最该有的归宿、他最原始的居民状态。

这还不算是一种完满么!

可这究竟是谁的“完满”?

这是老王的完满,还是自求完满……追忆的当儿,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回,一个个细节在心里重温;作者却突然间发现,她没法去下那个结论。而且隐隐地感到,老王是不幸的。真正的不幸!老王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寻得心港、觅得归宿。而造成他不幸之因的所有推断,统统直指她——杨绛!就像前面的解读所说的,老王根本就进不了“我”的世界;他曾经只是胡同口蹬三轮的人中的一个、最老实的一个、熟识的一个,仅此而已。这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叫人惊惧且无法承受的事实!岂止“不安”这么简单,即使“愧怍”也要估掂它的分量!

原来,“不安”,才求心安,才去“追忆”、“捉摸”;而求之不得,才越发“不安”,才去追讨那些意识深处的东西……无以回避!愧怍,正是源于这种慢慢的醒悟和发现。

“我想,他是知道的”——

意识深处的话却是,对于这一切,“我是知道的”。我是知道应该对老王不幸地死去负责的。

“我”一直都知道,“不安”是何故。但“我”努力说服自己。不让自己知道“自己的知道”。

因为我爱自己,我要活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尊严。一点点。而不是,在负疚中慢慢地老去。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种“活命”!活命?活命。活命……

这份纠缠那么长、那么长……难道你还不没明白吗?作者把这番心灵的漫漫征途呈现给我们看,不是为了别的,正是想告诉我们所有人:

这些年来,她根本就没刻意地去反思、去追悔!她一直都在做另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工作!她做得那么累,那么孤独,那么凄凉!她千方百计地要把老王装点成记忆中“因我而幸运”的人!因为老王一旦是幸运的,第二个问题——“谁造成了老王的不幸”,就直接不存在了!

“因为吃了他的香油和鸡蛋?因为他来表示感谢,我却拿钱去侮辱他?”

所以,她才会特意找出这两个理由,如此荒诞——尽管香油、鸡蛋的分量也都是沉甸甸的,尽管拿出钱来也确实相当不合适。不是么?香油和鸡蛋是用来表达谢意的,它们越好、越大,我吃了,老王就越心安,就越是受了成全,就越觉得幸福。至于给老王钱,怎么看,也不可能和“侮辱”二字沾边、和人格上的不平等相关;而且平等,正是我心里所认为的最能给老王的东西。越是荒诞,就越是不成立;越是不成立,老王就越不像是不幸的人;越是不像,他死亡的结局和不幸的定论,就越与我无关。这是杨绛的反证法。

这样,心,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渐渐明白”,那真的是“渐渐”明白吗?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吗?这个过程有多难!这番旅程有多长!亲爱的读者,你知道吗?一个被侮辱被损害者尚且如此,一个文革中的害人者又会怎样——其中,还有多少不觉醒的灵魂,其中,又有多少在暗处挣扎、烧灼、精疲力竭而无法“站”起来的人!人在沉默,心却在泣血,亲爱的读者,难道你看不到吗……

为什么至今少有人站出来道歉,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许多人都在自欺、在自卫,在本能地避免撕心的痛楚。

岂是胆量、面子和担责的问题!岂是如何面对他人的问题!

而自欺的方式,就是对记忆作一种特殊的取舍,而且还不能让自己知道。

所以作者让故事彻彻底底地回到从前。直接地就是一幅画面,直接地就是一个生活的横断面;平淡自然到,你不觉得是经过了怎样的文学的加工和剪裁:“我常坐老王的三轮。他蹬,我坐,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于是,这个故事便开始了。

“横断面”的截取还有很多。所以课文中才会出现那么多直白的陈述——那是在告诉咱们:这不是回忆,是真实。因为如果是回忆,从一开始,它就虚假了。几年过去,作者终于明白,记忆中的东西早已被遮蔽、被扭曲、被重构……鸡蛋,却始终是热热的、暖暖的;那些简练朴质的话语,却始终是热热的、暖暖的;老王的其人其事,却始终是热热的、暖暖的。他的善良,让我的“不安”终究无处藏身。所以,作者才良心发现、才不怕告诉你:

在我的“记忆中”多得数不完!

我们看到了文字的力量,只有在这里,作者才真实地回到了真实。

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真实,回到了她对于历史和生活的真实理解。

文字是张无边无际的网。牢牢地困住她的心,让它逃不离走不掉——

我吃惊地说:“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吗?”为什么不是,“啊呀,老王,你怎么成这样了!”作者所使用的,为什么是问候任何病人都可以的那句话?

我强笑说:“老王,这么新鲜的大鸡蛋,都给我们吃?”为什么会是盛情难却的“强笑”!老王是来做什么的,我任何一点预见都没有,你相信吗?

我也赶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既然自己来了,就免得托人捎了。”“我知道”老王不是要钱,而且一连说了两次,那为什么还要给钱?

——因为我希望他好起来,他今天“必须”好起来;因为我无法面对一个临终前带着赤诚、炽热的心而来的老王。对于这种“检验”,我完全没有防备,我不知如何应对,我有点不知所所措,我不敢把他的病情放大,我要努力装扮,我要用病情的稳定、交往的如常,来掩盖没有走入灵魂深处的现实。尽管对于这次串门的特别,我已隐隐地有所觉察:

“往常他坐在蹬三轮的座上,或抱着冰伛着身子进我家来,不显得那么高。也许他平时不那么瘦,也不那么直僵僵的”,“往常”、“平时”,一连三个“那么”,难道都不能让我们明白,老王从没串过这种门、从没以“非谋生”的状态出现在“我”眼前吗?所以,“我”又怎会笨到那种程度!?怎会毫无察觉?

我几乎就要成功。但却终究失策:

“等到听不见脚步声,我回屋才感到抱歉,没请他坐坐喝口茶水。可是我害怕得糊涂了,那直僵僵的身体好像不能坐,稍一弯曲就会散成一堆骨头。”

当时,分明是“害怕”的。“害怕”,最大限度地占据了“我”的心。所以,“我”又怎能不知晓老王的处境,怎能意识不到诀别的到来呢?我觉察到了我的觉察。我骗不了我自己。与此同时,其它的情感没能多过“害怕”,恐怕也是没入灵魂深处的又一证明——难道不是么!?

“不安”的噩梦,也许从那个时候就已开始……

也许,“我”一直身处“求心安”的状态。老王病时、死后,犹为盛。

“我忙去给他开了门,站在楼梯口,看他直着脚一级一级下楼去,直担心他半楼梯摔倒。”

不送,也不马上关门,看着他下去,听着他下去,为什么呢?

因为老王也说,他“好些了”。“好些了”,于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只是病中的一次平常的往来,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意味着,这不是道别不是结局。而这,也正是作者的希望。否则,给他钱、吃他的鸡蛋、用他的香油,统统成为酿造老王“不幸”的根由,统统成为最终也没有走到彼此灵魂深处的证据和把柄。所以潜意识里,她一定要通过某种方式得到“确证”:老王如果“好些了”,他就应该能够一步步走下去,不用扶送,不会摔倒。

她居然真的就这么做了,而且一直等他下了楼,这求证的心何其强烈!

“我回家看着还没动用的那瓶香油和没吃完的鸡蛋,一再追忆老王和我对答的话……”十几天过去了,我为什么强调“没动用”、“没吃完”、东西还在?为什么“十几天”了,我一直没有去打探老王的消息?同样是因为我要确证。我要我自己相信。我要把这触目惊心的一次,化为我和老王交往日子里寻常的一笔。我要等。可等来的却是……

为什么“不安”从此而生,让我无路可逃?

你可知道“不安”的表象下一直有思考的暗流涌动?

我们竟可以潜意识地回避某种潜意识。

能够发现这一点,需要的不止是勇气。

那是躲藏在心灵深处不被发现的愧怍。

那是锤心的疼痛和挣扎后练就的悲悯。

那是把心放在油锅上熬煎。是艰难的抉择……

想说抱歉,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杨绛的沉静内敛,我们真的以为自己读懂了吗?

什么叫沉静内敛?沉静内敛,就是在隐约地批评和指责之前,还要不动声色地为他人考虑;沉静内敛就是批评和指责之前,还要不动声色地站在对方的角度去为对方说话;沉静内敛,就是批评和指责之前,还要不动声色地去用全部的爱与生命感去体验、去包容、去思考他们的不容易;沉静内敛,就是批评和指责之前,还要不动声色地告诉我们所有人:他们,也是这场心灵浩劫的——受难者。批评的目的不是将对方打倒,而恰恰是希望,他们能真正地站立起来!惟其如此,文学才有了撼人心魄、改造人生的力量。

她自己的那份悔,却隐隐地提。

她自己的那份苦,却隐去不提。

不敢提,不愿提,不屑提……

是为杨绛。

 

2014/1/22

 

后记:

下面,把一个细节从解读中抽离并放大。

说“啊呀”——

“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吗?

这很容易让人想到,我们看望病人时常有的问候。问候的原因大约有二:

第一,渴求安慰。一方面,看到病者的疾苦,我们往往无法平复自己的担心和怜悯;另一方面,以健康的姿态出现在不健康者面前,我们的心里往往有愧。所以,当我们这样问的时候,我们总希望,或者说我们总觉得,对方一定会这么回答:“嗯,好些个了!”这样一来,我们很沉很重的心,也许能得到一点解脱。而事实上病人为了安慰看病的人,除非不得已,他们的回答也往往如此。

这不,老王就说了:“嗯。”

第二,这样的问候,形式大于内容,是一种套数礼数、一种约定成俗的表达。

为的是告诉人家,“我很关心你的病”。而被关心、被问候者大多会表示接受。所以老王的“嗯”,就不仅仅是宽慰我,也是在向“我”表示:我收到了你的关心,谢谢。

但这到底不是“我”在看望老王。而是老王在拜访我。

所以“我”的这番询问,也就和一般状况有一点不同。

没错,多了一个词,那就是——“啊呀”。

如果是带着看病人的心态去看老王,如果到了老王家看到他无力地躺在床上,那么,我的心就必然早有防备,也就绝不会出现“啊呀”这样的词。这个词里显然包含了一些东西,比如惊讶,比如疑惑,比如忧惧——

啊呀,老王,你今天怎么带着病来了?

啊呀,老王,你病成这样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啊呀,老王,你是一个人走来的么?

啊呀,老王,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

啊呀,老王,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

……

但是所有这些话,都被“我”狠狠地咽了回去!而且没有任何犹豫。因为“我”的这种感受绝对不能让老王知道,更不能让我自己知道。所以我们看到,“啊呀”的后面,根本就没有省略号。所以我们看到,后面的这一问是多么的寻常、多么的司空见惯……

 

附——

之前解读的两个结论

 

结论1

作者的心里或许存着这样一种善念:那就是从另一个层面上,重新阐释“幸”与“不幸”的真意。我们再穷再困,再落魄再潦倒,只要有那么一些人还在持续地关注着我们,在用本真的心体恤着我们,给我们营造一个永存的心灵的港湾、人生的归宿,那么,我们就绝称不上“不幸者”!换句话说,正是老王这样的人存在,才成就了“我”真正意义上的“幸运”!

大部分时间里,“我”都过分在意老王的苦难,表现得过于敏感和谨慎,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应对力。望着老王下楼而不送,回屋才感到抱歉没请他坐坐喝口茶水,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从中折射出的,恐怕是一种人之常情——我潜意识里很难把老王看成是对等的、可以彼此成全的生命。知识分子的责任感与生命感,可能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散失的。

(——说《幸运》)

 

结论2

我所知道的是,“我”所在意的几个小的方面哪怕做得再好,对老王而言,这都不是真正的帮助、真正的善良。相反,“我”在人情世故上做得越好,越是显示出对老王的和善和尊重,他便越觉得眼前就有一扇门!但这扇门却始终是对他关闭的。老王进不去!但老王永远不会明白这一点,就像他自己说的:“脑袋慢”,“没绕过来”。也像“我”自己说的:“他从没看透我们”,“他大概压根儿没想到这点”。老王看不透……“胡同口登三轮的我们大多熟识,老王是其中最老实的。”熟识中的一个,“最老实”的一个。仅此而已!老王想不到,这就是他一度在“我”心里的位置。这种状况居然一直持续到老王离世之后。“老王”、“老李”、“老钱”——这看似亲切的称呼下,藏着多少冷漠寡情、多少言不由衷。我们永远都走不到彼此的灵魂里去。永远!这才是老王们最大的不幸。当然,也是“”的不幸。

老王用他的善良、他的仁厚把“我”变成了一个相对幸运的人。“我”却没做到。更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居然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作为最可能让他“幸运”的人,对于他的“不幸”本该负有更大的责任!

(——说《愧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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